《万物既伟大又渺小》：在彩虹的尽头，你看见了什么？
远离家乡的吉米，在达洛比开始了一段看似波澜不惊，却每一天都有平淡而真实的喜怒哀乐的兽医生活。他和虽然“毒舌”但心地善良的法南先生、聪明利落的霍尔夫人，还有即将毕业回家、除了学业都很擅长的崔斯坦，为了各自的人生忙忙碌碌，也因为彼此的陪伴而度过了那些曲曲折折的上坡与下坡，勇往直前。
1
世界刚刚告别了充满忧虑与不安的一年，此时一部人与自然联合主演的剧集出现，便如同一曲田园牧歌抚慰人心，或许并不能解答“我们要去哪里”，但至少能提醒，我们从哪里来。
“万物既伟大又渺小”，过去一年中的每时每刻，似乎都在阐释这句话的真意，而同名电视剧则像一部清新质朴的故事集，仿佛遥远但并不陌生，扑面而来的泥土气息，令人如沐春风。
那是一个世纪前的英国乡间，一个名叫达洛比的英格兰小镇。那里有广袤的原野，天然的温泉，古老的石桥，错落有致的民居，淳朴善良的人们，还有变幻莫测的天气。
千里迢迢前来面试助理兽医的苏格兰小伙吉米，刚刚到达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成了落汤鸡。
因为语言习惯不同，他还提前一站下错车，一个人站在无垠的旷野中，拔剑四顾心茫然。要赶在约定时间到达镇上的诊所已然希望渺茫。
“心怀梦想当然是好事，但从梦中醒来认识到世界的真相也不错。”临行时母亲的劝诫犹在耳畔。
吉米从兽医大学毕业后一直赋闲在家，母亲曾建议他去应聘码头工作，像那个港口城市的大多数人一样，“世界总在变化，现在的人们开汽车，不需要那么多兽医了。”她说，“你爸爸年轻时也是有梦想的，他热爱音乐，能为默片配乐，可后来呢，有声电影改变了一切。”
话虽如此，当吉米偶然得到了面试助理兽医的机会，疼爱儿子的父母还是默默地帮他打包行李，送他上了火车，“如果在彩虹的尽头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也不要失望哦。”母亲为他打气，无论如何，随时欢迎回家。
“真希望他能得到那份工作啊。”夜行的火车缓缓驶去，多少牵挂多少叮咛，此刻都化作母亲夺眶而出的泪。
举目无亲的吉米，独自跋涉在达洛比的田野中，浑身湿透，满脚泥泞，终于抵达了镇上的兽医诊所，而兽医法南先生却表示对于面试一无所知。
原来这是诊所女管家霍尔夫人悄悄安排的一次招聘。她看着脾气倔强的法南先生明明分身乏术却不愿承认自己忙不过来，于是便瞒着他，在报纸上刊登了广告。
时间与技术是兽医的生命线。既来之则忙之，诊所的面试无须衣冠楚楚彬彬有礼，法南先生带上吉米一同出诊。
上坡，下坡，过桥，转弯，两人驾驶着一辆面貌沧桑的老爷车，穿行在绵延起伏的乡村路上。到达了农户家中，只见马儿身体抱恙，不由分说地，吉米成为了主治医生。
“试试你的身手吧。”法南先生说。
吉米取出器械，动作娴熟地为其清理了足部脓疮。
回到镇上，法南先生将吉米带到小酒馆中，让他在喝杯啤酒的同时熟悉一下当地人。这意味着他通过了面试，吉米喜不自禁。
然而幸福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被镇上人恶作剧一般灌醉了的吉米，晚上瘫倒在了诊室里，被霍尔夫人唤醒后，混乱中将两只宠物猫放错了笼子，以至于第二天法南先生险些做错了手术，这被他认为是不可宽恕的错误，于是刚刚得到工作才一天的吉米又失业了，他收拾好箱子准备打道回府。
当天深夜诊所突然接到来电，农户鲁德家的母牛难产，情况危急，吉米恳请管家霍尔夫人，将这个机会交给他吧。于是霍尔夫人没有叫醒法南先生，满怀忧虑地目送吉米冒着风雪出行。
一夜未眠。一再尝试失败后，吉米不折不挠，终于帮助胎位不正的母牛产下了幼崽。新生命的降临给朴素的农舍带来了无尽的喜悦。粗枝大叶的鲁德说，“这场面我看过很多遍了，但还是看不够。”
晨曦洒向小院，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得知情况的法南先生立刻赶往农户家中，看见吉米和鲁德一家人正在谈笑风生，却依然严厉地指责，“你不能单独出诊。”
吉米争辩，“我努力了一整夜，你难道没有一点认可吗？”
法南先生说，“那只能说明你速度太慢了。”
吉米明知他难改刀子嘴豆腐心的秉性，于是直言，“你知道你有多让人讨厌吗？”
无论如何，吉米凭借自己的医术，赢得了镇上人发自肺腑的尊重，也重新得到了这份工作。在小酒馆中，那些曾经捉弄他的男士们，开始津津乐道他的事迹，他为母牛接生的过程，也成了鲁德吹牛的资本。
就这样，远离家乡的吉米，在达洛比开始了一段看似波澜不惊，却每一天都有平淡而真实的喜怒哀乐的兽医生活。他和虽然“毒舌”但心地善良的法南先生、聪明利落的霍尔夫人，还有即将毕业回家、除了学业都很擅长的崔斯坦，为了各自的人生忙忙碌碌，也因为彼此的陪伴而度过了那些曲曲折折的上坡与下坡，勇往直前。
2
这部剧的主演，一半是人类，一半是动物们，排名不分先后。
达洛比小镇是个典型的“熟人社会”。白天在工作中遇见的人们，大概率晚上在酒吧也能碰到。同样的两辆车，可能一天之内会在同一座桥上两度会车。谁家有喜事，全镇的人都能接到请帖，最豪爽的事莫过于在酒吧打烊前说上一句，“今晚我买单。”
吉米一天天地熟悉着他们，也熟悉着他们的家人们：公牛“克利夫”，母狗“苏茜”，宠物狗“小淘气”，还有母牛“草莓”，赛马“安班特”，等等。他们也是达洛比的重要成员。
“动物们很好相处，制造麻烦的都是人。”出身兽医世家的法南先生，与人相处总是那么不耐烦，对待动物却那么细腻温柔。
法南先生要求吉米必须懂得和尊重农户们对动物的感情。那些牛与马儿的身上，都寄托着农户的希望，在朝夕相处中，已建立了如同家人一般的深情，而它们又有着自己生老病死的规律，作为兽医的本职，是尽可能地医治动物们的疾病，帮助农户顺利开展农耕，而这份工作还应当包含更高层面的人文关怀，并非冷冰冰的诊断与定论。
初来乍到的吉米，也体会了看动物脸色的尴尬，他尝到了与马蹄“握手”的滋味，也被吵闹的宠物狗干扰到难以展开诊疗。
吉米在每一天的出诊中与动物们建立信任，在帮它们解除病痛的过程中找到自我的价值，而当感情日渐加深，又不得不直面一些令人心痛的挫败，但法南先生说，那都是一个年轻兽医的必修课。
每一天都在上演绝无雷同的故事。
离家在外的第一个生日，吉米面临着职业生涯最艰巨的考验。母牛“草莓”咽部长了脓肿，法南先生严厉禁止他冒着风险为其手术，但吉米在崔斯坦的鼓励下，顶住压力从密集的血管中找到了脓肿并成功清理。那是农户用毕生积蓄买的牛，那也是一头牛与疾病的殊死搏斗。
小镇园游会上，吉米暗恋的姑娘海伦期望自家的公牛“克利夫”能一举夺魁从而卖个好价钱，但吉米却秉承职业道德，说出了它并不健康的真相。
圣诞夜，装扮成精灵的崔斯坦对无精打采的小毛驴一筹莫展。他用面具的故事，终于让羞涩的男孩说出了真相：原来他喂小毛驴吃了槲寄生。
庞弗里太太的宠物狗“小淘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因为摄入过多高糖分高热量食物和缺乏运动而体质欠佳萎靡不振，吉米开出的“减肥食谱”每当他离开时便难以执行，同样的情节一再重复后，吉米只得将“小淘气”带到诊所小住，强制“瘦身”。
动物亦如人类，在各自的命运剧本中，体验跌宕起伏。
3
没有什么惊心动魄，却像一段百转千回的心路历程，平淡的日子里蕴藏着生活的哲理，余韵悠长。
原著小说《万物既伟大又渺小》作为自然写作经典，全球畅销逾千万册。作者詹姆斯·哈利就是故事中吉米的原型，他毕业于格拉斯哥兽医学院，年轻时便来到英格兰乡间，成为一名职业兽医，在那里遇到了心爱的人，执业长达50年。
与吉米一样，出身平凡的詹姆斯曾经“差一点”就要放弃梦想，成为一名码头工人，而最终幸运地成为兽医。他热爱乡村生活，也享受着为动物医治疾病的快乐。在他看来，动物们不会假装生病，也没有想象中的抱怨和不必要的恐惧，动物的不健康从来都是真实的。他从不觉得自己比任何生物优越，而且总是渴望学习关于动物治疗的一切。
在工作之余，他提笔写作，以个人兽医生涯为蓝本，创作了“万物”系列丛书，包括《万物既伟大又渺小》《万物有灵且美》《万物既聪慧又奇妙》《万物刹那又永恒》和《万物生光辉》，作品曾荣登《纽约时报》图书榜榜首，也多次被改编和拍摄成为电影、电视剧，他本人也成为名利双收的传奇人物。
但这并非詹姆斯的人生追求。没有什么能让他放弃热爱的兽医职业，他就像故事中的“达洛比”人一样，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幻，只愿生活在最接近泥土的地方，与无垠的大自然共度无尽的时间，追求生命中那些永恒的爱与美好。
直到70多岁，他仍然脚踏实地、勤奋工作。最快乐的事是牵着爱犬在苏格兰乡村散步，看它和它的朋友们玩耍。他勇于应对兽医职业带来的挑战，也享受着它带来的情感礼物，他的文字记录了现代兽医专业的变迁，也从那些琐碎的故事中捕捉了生活的哲理，提示着人们：紧紧抓住生命中对你真正重要的事物。
他以热情阳光、充满幽默感的笔触，让千千万万读者和故事中的吉米一样，在那些上上下下的路途中，重拾了对大自然的敬畏。
万物既伟大又渺小，所有山川森林、日月星辰、花鸟鱼虫，还有人类自己，都是时间长河中的过客，亦是自己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刘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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