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镜子》:善良的全貌
□ 王文珏
几天前,小陶虹凭借《小欢喜》摘下电视剧白玉兰奖的最佳女配。领奖时刻,月牙弯弯的眼睛笑得那么真诚。每次看到这双眼睛,想起最多的是另一部电视连续剧,《空镜子》。有人说,三伏天早晨开始喝热茶,一直喝到微汗,像把茶喝透了——《空镜子》中的所有角色,都以一种“透了”的姿态,闪烁在时光里。
《空镜子》播出时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居然可以这样拍?内容极其平实,味道极其绵厚,乃至许多年后仍能品尝到新的味道,或者在身边看到似曾相识的女孩一掠而过,如蓝天里的鸽哨,近在身边又转瞬辽远。
电视剧刻画了旧时北京四合院里的两姐妹。姐姐孙莉明艳动人,学历高,野心勃勃,妹妹孙燕眉眼弯弯,没上过什么学,亲娘给她的最大褒奖是“燕儿啊你心眼儿好”。陶虹在妹妹孙燕的角色塑造中,有种近乎一比一置换的通透,你会疑惑这是她本人还是她内心最认可的精神世界。故事以她的旁白铺展着,在两姐妹互为参照的成长中,探讨着善良究竟能不能幸福,究竟什么样的幸福才是幸福。在这个过程中,故事极具人文的视角,让人看到上世纪末女性对自我的逐渐理解与坚定,看到变迁的洪流中,人物的性格际遇成为大时代最真实的回响与镜像。
妹妹善良真诚,对人间的刻薄、恶意没有还手之力。她自认没多少知识,羡慕着姐姐的爱情世界,也发现自己无法像姐姐那样予取予求。她分不清“同情”与爱的界限,在因同情而生的婚姻失败后,暗恋着被姐姐抛弃的姐夫——一个有智慧有温暖的男性世界。她像田螺姑娘一样照顾姐夫和小外甥,着了迷地喜欢却无法表达。她的“失恋”那么让人心疼,只换来一句“你是个好姑娘”。在暗金色的路灯下,她问姐夫,善良又有什么用呢?
平民生活让妹妹的视角很小,身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她像个小虫子,努力探出头想看清这个世界,看清自己。在爱情的几次得失后,她在与他人的“越辩越明”中慢慢理解着之前不被自己看好的自我——当痛苦开始变得坦荡,善良也开始变得坚定,那是她无法改变、也不愿改变的心灵。即使世界弃之如敝履,对自我的接纳和珍视,反而鼓荡起人生第二波勇气。
姐姐孙莉代表着另一种女性,自私,强悍,婚姻与爱情可以拆分。她告别青梅竹马,选择高学历又能助她进步的研究员张波结婚;出国后为张绿卡与张波分手,嫁给老外理查德;当自我更有能量,她再次离婚,轻松往来于中美之间,也穿梭于旧爱重燃的青梅竹马与美国新情人之间……那种野心、一刻也不能消停的欲望结结实实。
颜值巅峰的牛莉饰演了姐姐一角,以坦荡、甚至光彩夺目的自私挑战了很多人的观念。奇怪的是,人们对这样一个角色很难说得上讨厌和恨,而是隐隐为那种强悍前进的生命力有所钦佩。这个角色的魅力实际上离不开时代赋予的光晕,她仿佛代表了对世界充满挑战欲征服欲的最初一批人,动力内生,不肯设限。性格行为在和时代的共力中,散发出别样味道——充满瑕疵,也有逼到眼前的热力可触。
这部剧罕见地展示了对所有角色的包容。就像故事没有把善良者的失败定义为失败,也没有把“坏女孩”的错误定义为错误,只是很自然地顺承着她们性格里的线条,用极平和的态度容纳了她们所有的遭遇,传递更细腻的精神全貌。相比原著小说重笔的缘起缘灭,电视剧的改编更加广阔绵厚。包括换掉原著悲凉的结尾,让善良者情有所依,让自私者有所感悟——这份感悟并不是忏悔,而是学会理解人世间屋檐下不曾被珍视的善良与牺牲。这样的结构保持了一以贯之的角色统一感,又赋予她们成长感,令人回味无穷。好的叙事不会为了要结尾而人为高潮,然后借高潮对之前所有矛盾弥补、平衡,乃至结案陈词。生活没有结案陈词,它只会像一条悠长的线,不断绵延远方。
《空镜子》同时把生活化和诗意做到极致。那种烟火气十足的大院生活,老父母间的又呆又灵的揶揄,没有半点矫饰。导演杨亚洲的镜头总带着环境的景深,红墙、白塔、鸽哨在清晨和黄昏散发着庄严的生活味,邮差的铃声氤氲在旧日空气,无论是万家灯火、公交车熙来攘往,还是蓝天下寂寥的杨树林,景深都赋予空间以时间,像是把一种原本投入情感的东西又重新溶解在生活里。而人们得以在另一端,理解善良的全貌,时光的投影,生活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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