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少年一杯酒
年少时喜欢读金庸和古龙的书,极其喜欢他们用文字创造出来的江湖世界。最简单的江湖生活只需一袭青衫、一柄冷剑、一杯薄酒就已经足够,衫可避身,剑可避人,而酒却是用来打开心扉的。在少年的江湖梦里,知人处事,非酒不现。
“酒”在金庸和古龙的书里都是有甚多笔墨的。酒是侠肝义胆,也是温柔小意;酒可进,也可退;酒可结识好友,也可情断此生。而对于喝酒的方式,可豪饮、牛饮,也可轻抿一小口,单是喝酒的做派,便可看出一个人性格,这是酒的隐藏意义所在。
武侠小说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关于酒的用途是:歃血为盟。双方结拜之时刺破指尖,在酒里滴入各自的血,一饮而下,代表了血浓于水的兄弟之情。但为何用酒来溶血而不是用水?这便得考虑酒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了。酒历来是一种情肠所在,酒可牵动情丝,酒可引动情心。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金庸在《天龙八部》中描写段誉乔峰的初遇便是因酒结情。段誉一边喝酒一边把酒逼出体内,而乔峰却能“连尽三十余碗,兀自面不改色,略无半分酒意”,在这一斟一饮之间,两人虽未言语,却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态,而后两人成为了生死之交,这酒可谓是起了大作用。
古龙的小说里也有很多关于酒的片段,但他眼里的酒是平常且随处可见的,他笔下的酒更像是人间的爱恨情仇,是一种融于世俗的酒。风四娘喜欢“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而李寻欢一向认为世上只有两件事最令人头疼:第一件是吃饭时忽然发现满桌上的人都不是喝酒的,第二件就是忽然遇着个多嘴的女人。这第二件事往往比第一件更令他头疼十倍。这酒啊,是潇洒的豪情,也是隐藏的忧伤,是解忧物,也是致命伤。对于古龙关于酒的释义,我觉得范仲淹的一句“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最恰当不过了。在古龙塑造的江湖之人的眼里,酒入愁肠,泪流心底,最欢乐的留给世人,最悲痛的留给自己……
酒在某些时候是不适合大口地豪饮,在温柔小意的情景里,酒更适合慢品。在《倚天屠龙记》里赵敏三次约张无忌都在那个“拿一只火锅,切三斤生羊肉,打两斤白酒”的小酒馆里。每一杯酒都是她拿过张无忌的杯子先喝一口,张无忌接连饮了三杯她喝过的酒,再瞧赵敏,便只见她浅笑盈盈、娇艳万分,他岂会不动心?情愫在酒香之间流转,这酒可谓是充满温情。
我看《陆小凤传奇》时,一直觉得很好奇陆小凤与花满楼何以会成为朋友,明明两者是如此不同的人。花满楼是能让人一见钟情的温暖太阳,而陆小凤却是欢喜之后的冷清月光。花满楼虽看不见却一直热爱,而陆小凤是把忧伤藏在笑容之后。直到重读他们在酒楼里饮酒时的场景便觉得释然,成为朋友哪里需要确切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喝酒时我一见你便觉得温暖,此时无需拼酒,只需要浅尝,再聊些温情的故事罢了!
江湖武侠是我年少的一场梦,梦里携一壶酒便能仗剑走天涯。年少的光阴在金庸和古龙的书里不疾不徐地展开,直至现在回味我仍旧觉得温暖。江湖少年一杯酒啊,那时是幻想自由,而此时,是怀想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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