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在大宋插花还是打马球

济南时报 2020-04-17 13:52 大字

随着以宋代为背景的影视剧热播,宋人日常的娱乐活动受到人们关注。正在播出的《清平乐》中,就出现了插花,早先播出的电视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中则有投壶、马球等。与今天我们熟悉的娱乐活动相比,它们简单朴素,却为当时的人们带来无限乐趣,从而也让我们眼里的古人愈加生动鲜活,多了一些踏实的生活气息。

洛人家家有花

正在播出的电视剧《清平乐》中,女主角曹丹姝与闺蜜一起插花聊八卦的情节让人印象深刻。少女们修剪枝叶,将鲜花插入瓶中,各有造型,手头忙碌着又不耽误她们互相打趣心事,灵动可爱。早先播出的另一部以宋代为背景的电视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中,也出现了插花的情节,盛家老太太专门请来宫中的嬷嬷,教家里的姑娘插花,还因此引发了一场风波。

据西南大学杨帅的论文《宋诗中的“瓶中插花”现象研究》,插花是在宋代流行的一种雅致娱乐活动,上下皆爱。北宋文学大家欧阳修的《洛阳牡丹记》中便写道:“洛阳之俗,大抵好花。春时城中无贵贱皆插花,虽负担者亦然。大抵洛人家家有花。”

洛阳人为花痴狂,其他地方同样如此。宋人在日常生活里就喜欢插花点缀,逢遇节庆更是不可无花。南宋笔记《西湖老人繁盛录》里就写了彼时杭州城内外,家家户户在端午节插花的盛景,他们插菖蒲、石榴、蜀葵花、栀子花之类,有些富裕人家,更是会在这天斥巨资买花,平常人家也会尽其所能,没有花瓶,就用小坛子,总之得摆上一束鲜花。

端午节是在初夏,花开繁多,选择的余地也多。如果是在春天,宋代的人家便插桃花、木香花等,秋天就选茉莉、兰花、木樨花等,而梅花则为寒冬添了难得的鲜艳色彩。南宋诗人杨万里曾专门为摆在几案上的梅花写赋诗:“胆样银瓶玉样梅,北枝折得未全开。为怜寂寞空山里,唤入诗人几案来。”杨万里大概非常喜欢梅花,常常折花入瓶,在另一首诗《梅花》里,他写道:“花早春何力,香寒晓尽吹。月摇横水影,雪带入瓶枝。”

同样喜欢插梅花的还有诗人范成大。安徽大学吴丹丹的论文《花卉与宋代文人生活》中提到了范成大插花的逸事,瓶中的梅花久不开放,他将瓷瓶换成铜壶,加之以热水,所谓“诗催全不力,煮水换铜壶”。

比起范成大的急脾气,苏轼或许更懂花道。让梅花开得既早且盛,苏轼的办法更加复杂,但看起来好像很有道理,“腌肉滚汁彻去浮油,热入瓶,插梅花可结实;煮鲫鱼汤亦可”。苏轼著有《格物粗谈》一书,介绍了不少花材保养和插花造型的技巧,不只是梅花,再比如“牡丹、芍药、栀子,并刮去皮,火烧以盐擦,插花瓶中加水养之”。秋千蹴鞠尚豪华

电视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中,开篇出现了投壶的剧情,除了是童年盛明兰和少年顾廷烨相识的契机,也暗示了盛家的门第,具有十分关键的作用。其实投壶不是宋代才出现,却于此时风靡。据安徽大学余江宁的论文《从北宋东京的娱乐生活看当时的都市文化》,《礼记》中便有投壶的专门记载,它早先是一种社交礼仪,后来则成为人们饮酒助兴的娱乐活动。司马光在洛阳招待宾客,除了赋诗谈文,还喜欢饮酒投壶。他还在《投壶新格》中称赞投壶的作用,“投壶可以治心,可以修身,可以为国,可以观人”。

还是在《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中,马球也是经常出现的娱乐活动。美国汉学家伊沛霞在《宋徽宗》中介绍,宋徽宗便喜欢马球,他有时会在宫中安排一些宴会,宾客到齐,首先坐下来观看娱乐表演,而马球便是其中不可或缺的节目,“表演从展示武技开始,然后是一群宫女在马上表演的马球比赛”。

比起需要马匹的马球,秋千、蹴鞠或许更适合日常。陆游就曾在诗里描述过春日打秋千、蹴鞠的热闹场景:“寒食梁州十万家,秋千蹴鞠尚豪华。”尤其是蹴鞠,深为宋代权贵所爱。民间传说里便有高俅是因为蹴鞠技艺好,而得宋徽宗青睐,从而平步青云的说法。秋千则特别受到女性的喜欢,甚至成为女性形象的一部分,总是与娇俏巧笑联系在一起。苏轼《蝶恋花·春景》中写道:“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无论是《清平乐》还是《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中,都出现了茶道,而且制茶的技艺十分精巧,并非人人都会。宋代流行“茗战”,也就是斗茶,“交战时以三事互争胜:一为茶、一为水、一为茶器,互炫其优,优则争胜”。伊沛霞在《宋徽宗》里介绍,在几次宴会上,“徽宗命人端上茶具,亲自煮水、摇茶”,为客人备茶。宋徽宗对备茶颇有见解,而且据说还专门写过关于茶的小册子,比如白茶,其中如是写道:“芽英不多,尤难蒸培,汤火一失,则已变为常品。须制造精微,运度得宜,则表里昭澈,如玉之在璞,它无伦也。”他对茶道工具也有要求,比如茶筅,也就是我们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种用竹子做的小炊帚,“当如剑脊,则击拂虽过而浮沫不生”。愿得一阕歌公之前

《清平乐》已经播出的剧情中,才华横溢的欧阳修在会试中点破了晏殊在题目中的埋伏,就要被钦点为状元,却因为写过的词在京城瓦舍勾栏的女艺人中太流行了而落了名次。

欧阳修有一本词册《醉翁琴趣外编》,其中收录的全是这样的词作。用现在的话说,这些就是宋代的流行音乐。宋代是文人的高光时刻,尤其是一些士大夫,经济富裕,生活无忧,颇有闲情逸致饮酒听乐。

宋词在民间的流行,与乐工的吟唱不无相关。乐工得曲,文人谱词,在宋代也相当常见。其中最著名的例子之一便是北宋著名词人柳永的故事。记录北宋朝野杂事的《避暑录话》中介绍:“柳永为举子时,多游狭邪,善为歌辞,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永为辞,始行于世。”

据东北师范大学李克的论文《宋代歌妓与宋词的传播》,写过“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这样豪迈诗词的苏轼,也曾在一次府僚聚会中当场为女歌手作《贺新郎》,其中有词云:“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婉约细柔,缭绕惆怅,让人难以想象出自苏轼之手。

宋朝的宴会上,常有这样的歌乐表演,女歌手即兴演唱词人之作,而对文人来说,为之填词也并非有碍身份之事。论文介绍,苏轼率领军民修筑堤坝,堵治黄河洪水。开庆祝大会的时候,有女歌手说:“自古上巳旧词多矣,未有乐新堤而奏雅曲者,愿得一阕歌公之前。”就是说,这位女歌手以还没有什么赞美筑堤治水这个题材的歌词为名,向苏轼求词演唱。苏轼当场就写了一首《满江红·东武南城》,其中上阕为:“东武南城,新堤固、涟漪初溢。隐隐遍、长林高阜,卧红堆碧。枝上残花吹尽也,与君更向江头觅。问向前、犹有几多春,三之一。”

这些娱乐活动,或雅致,或通俗,或动,或静,彼时的人各取所好,从中体味生活的乐趣。其丰富程度固然不能与今天相比,可存在于史料中的古人却由此愈加生动,让我们相信,在时间轴的过去,的确曾有这样一段段鲜活的生活。(新时报记者江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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