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里的宋代大家写下这样的“官场笔记”
《清平乐》里的晏殊 《清平乐》里的
范仲淹□新时报记者 江丹
以宋仁宗为主人公的电视剧《清平乐》正在播出,随着剧情的进展,晏殊、韩琦、范仲淹、欧阳修、王拱辰、苏舜钦等历史人物陆续出场。他们为人所熟悉是因为其文学成就,但实际上,他们入朝做官,政治上也各有作为。这部剧的可贵之处便在于,它用一种通俗的戏剧影像方式,展现了这些历史人物在文学之外的另外一面,他们身为知识分子的理想抱负,他们作为朝臣所不可避免的诡谲风波。比如正在播出的剧情中,便出现了范仲淹被钦点进京又遭贬离京的内容。
范仲淹兴学
电视剧《清平乐》才播出了10集,宋朝名臣范仲淹的仕途便已经历了一次起伏,被宋仁宗钦点入京,又被吕夷简等人联合罢黜出京。这次短暂的京城之旅,范仲淹有一个重要任务,那便是兴学。
剧中为展现范仲淹的教育理念做了大量的铺垫,比如他上书宋仁宗要求改变书院既有的育才模式,相较于辞藻,经义策论更应得到重视;再比如他一身简朴布衣去应天府书院教书,与那里衣着华丽的师生就知识分子的斯文展开辩论。他为了省盘缠而搭了一条货船,一路与盐茶挤在舱中,而对捐助庠序却毫不吝啬。范仲淹一心为公、践行理想的知识分子和朝臣形象立刻鲜活起来。
历史上,范仲淹掌教的应天府书院,实际上也是他的母校。年轻时,范仲淹曾在那里求学4年。据湖南大学岳麓书院朱汉民的论文《范仲淹的庆历兴学与书院教育》,有一次,宋真宗巡祀太清宫,路过应天府,当地的百姓纷纷前往围观,一睹帝王风采,“独范仲淹读书不出”。有人问范仲淹,为什么不同去凑个热闹?他回答:“异日见之未晚。”由此可见范仲淹专注读书的努力和未来入朝为仕的抱负,也可见范仲淹对教育的珍惜和重视,以及对经世致用的信念。
据华东师范大学中国古代史专业李同乐的博士论文《北宋士大夫的政治理想和实践——以北宋前中期为中心的研究》,范仲淹曾主持庆历兴学,是北宋历史上三次重要的兴学运动之一,另外两次是熙宁兴学和崇宁兴学。“州若县皆立学,本道使者选属部官为教授,三年而代;选于吏员不足,取于乡里宿学有道业者,三年无私谴,以名闻。”关于兴学,宋仁宗的诏令中如此陈述。也就是说,政府将在地方学校的建设方面大力投入师资,扩大教育规模,而在这之前,地方的教育力量主要是民间书院或者一些宗族家塾。其实,早先于庆历兴学正式实施之前,以范仲淹为首的一些知识分子便发挥所能,在一些地方进行试点,“乡党之学,贤士大夫留意斯文者所建也,故前规后随,皆务兴起”。居安思危主张新政
庆历兴学是后来庆历新政的重要内容之一,而范仲淹是核心人物。西北师范大学蒲宏凌的论文《宋代士人心态研究——以三大政治事件为中心》中介绍,尽管朝廷久无忧,天下久太平,但敏锐的欧阳修、范仲淹等居安思危,已察觉其中危机重重,比如水涝旱灾、民力困竭、经济匮乏、边境遭扰等。
欧阳修便一针见血地指出,“财不足用于上而下已弊,兵不足威于外而敢骄于内,制度不可为万世法而日益丛杂,一切苟且,不异于五代之时”。范仲淹也忧心忡忡,“傥不思变其道,而但维持岁月,一旦乱阶复作,使天下为血为肉数百年”。在范仲淹看来,王朝虽然富有四海,但是多年以来,纲纪制度在日削月侵之下已经无法有效治理当下,必须正本清源,更张以救之。
彼时宋仁宗也亟需一次政治革新,清除旧制,施展自己的政治理念。在他的支持下,庆历三年(1043)九月,范仲淹上奏《答手诏条陈十事》,拉开新政大幕。范仲淹详述新政,其中包括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推恩信、重命令、减徭役10条措施。
其中前4条内容涉及官员管理和人才选拔。范仲淹认为,用人当以“才”为主要考核标准,官员进职也主要依据政绩功善,以改变冗官至多的现状,而这毫无疑问触动了另一部分人的利益。“均公田”则主张官员出让职田,与民分利,直接影响了一部分官员的经济收入。
庆历新政阻力重重,以范仲淹为核心的改革派受到了反对者的猛烈攻击,仅一年左右便以失败告终。实际上,范仲淹一直以来都力陈现实之弊,主张革新,并非只是一次庆历新政。
电视剧《清平乐》对庆历新政之前范仲淹的朝堂处境亦有展示,范仲淹以乱政的名义提出精简官员,但立即遭到以吕夷简为首的保守派的反对,并且拉拢朋党为之定罪。值得注意的是,电视剧将历史上怀抱理想主义,希图清明政治,心系天下百姓的知识分子范仲淹展现得淋漓尽致,似乎那个存在于史料记载里的范仲淹便是生动如此。
很多中国读者认识范仲淹,大概都是从《岳阳楼记》开始的。这是一篇文学典范,亦是范仲淹的一次政治抒怀。范仲淹为岳阳楼作赋是在庆历六年,彼时新政已经失败,他也远离权力中心,“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心怀依然如常。
文学大家同朝交集
电视剧《清平乐》已经播出的剧情中,范仲淹被贬离京,志同道合的同僚携酒相送,余靖、尹洙等更是不怕非议,或为之谏言,或自请同贬。为范仲淹言不平的人中,还有另一位为读者所熟悉的历史人物,即欧阳修。
范仲淹被贬后,担任司谏一职的高若讷理应为之发声却不为。欧阳修对此十分生气,书写《与高司谏书》,指责高若讷“在其位而不言,便当去之,无妨他人之堪其任者也。昨日安道贬官,师鲁待罪,足下犹能以面目见士大夫,出入朝中,称谏官,是足下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尔”。欧阳修时任馆阁校勘,负责一些典籍工作,原本可以远离风波,却为范仲淹慷慨直言,不惧引言获罪,远遣夷陵。
范仲淹与欧阳修相差18岁,同朝为官,交集颇多。据郑州大学李迪的论文《范仲淹交游考》,范仲淹后来被调往西北,任陕西经略安抚副史,想要辟用欧阳修为陕西经略安抚司掌书记,于是上书宋仁宗,“臣访于士大夫,皆言非欧阳修不可,文学才识为众所伏”。为了避免宋仁宗再怀疑当年的朋党一事,范仲淹还在上书中将欧阳修指责高若讷一事细细辩解了一番。欧阳修得知此事后颇不以为然,认为范仲淹过于小心,不够洒脱,而且也太不了解自己了,“朋党盖当俗世见指,吾徒岂有党邪”?他最终拒绝了范仲淹的邀请,“同其退不同其进”。
其实,欧阳修与范仲淹的情谊与中间人尹洙有重要关系。尹洙视范仲淹为挚友,而欧阳修则称与尹洙有“兄弟交”。后来,苏洵带苏轼、苏辙进京应试,拜谒欧阳修。当时欧阳修不仅身居高位,且是一代文豪大家。欧阳修为苏氏父子的文学才华欣喜不已,尤其是苏洵的文风让他想到了尹洙,于是大力举荐,更是堪称苏轼、苏辙的伯乐。
《清平乐》中的主要角色之一韩琦,在已经播出的剧情中便可见其与范仲淹交好,而在历史上,两人也是忘年交。范仲淹的西北之行,便是由其举荐,范仲淹也一直期望韩琦得到大用,尽显才华。
随着《清平乐》的剧情进展,宋仁宗一代的历史大幕已经徐徐拉开。诸多我们因为文学而熟悉的历史人物次第出场,这一次,他们展现的是如何叱咤政治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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