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小欢喜》总制片人徐晓鸥:我们想讨论的是亲子关系,不是阶层问题
记者 | 刘燕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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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被名字所欺骗,《小欢喜》里的泪点一点儿也不比《小别离》少。刘静得了癌症,患上抑郁症的乔英子跳海,童文洁面临生不生二胎的困惑……在走向全剧终之前,每个家庭都有各自的一地鸡毛。伴随《小欢喜》口碑一路走高,由剧引发的各类话题也登上了社交网络热搜榜。这当中有些话题的发酵在人意料之中,比如宋倩情绪失控打乔英子,有些却是在总制片人徐晓鸥意料之外的,比如,“黄磊再现成年人崩溃"的视频上了抖音热搜。
《小欢喜》2018年9月开拍,拍到10月底的时候,金庸去世了,担任总编剧的黄磊为此专门加了一场戏。那场戏里,方圆和好友乔卫东相约喝酒消愁,酒馆的电视上放起《笑傲江湖》,方圆一看新闻,金庸离世。回家之后,喝得醉醺醺的方圆对妻子童文洁哭诉,“今天金庸去世了,我特别难受,我曾经想我再不济也能当一个令狐冲……我怎么现在成了岳不群了呢我"。
“金庸是陪伴黄磊老师那一代男性长大的标志,金庸去世那一天,他会猛然觉得自己的青春结束了,黄老师说一定要把这个感触放进戏里面。"总制片人徐晓鸥告诉界面文娱,那场戏引发了她身边很多中年男性的共鸣,徐晓鸥觉得,男儿有泪不轻弹是东方男性的价值观,但黄磊真实地把这种困境讲出来,那一笔因而非常动人。
很多生活细节都来自于黄磊。前作《小别离》是根据鲁引弓的小说改编的,《小欢喜》则是命题作文,他们希望鲁引弓写一个关于高考的故事,在做了几个月采访后,鲁引弓选取了几个典型家庭,最后串成了高考楼里几个家庭间的故事。小说只有十几万字,提供了基本的人物设定和故事结构,大量的生活细节和一些人物线的设定来源于黄磊。比如,电视剧保留了原著中的官员家庭和强势母亲的家庭,但对方圆和童文洁这组主线家庭进行了比较大的调整,小说里,这原本是个将要离婚的家庭,剧中改为一个温暖的普通家庭,同时按照黄磊和海清的设定丰富了人物性格。
剧中,编剧借宋倩之口说出了,“孩子的问题就是家长的问题。"在徐晓鸥看来,《小欢喜》的核心就是探讨怎么做父母和怎么做孩子。“我们人生中都会经历这两个身份,而高考是一个特殊的时间点,父母对孩子的抚养责任基本在这一刻结束了,他们其实是向社会交出一个社会人。"
作为柠萌影业教育系列的第二部,《小别离》的成功让《小欢喜》从一开始就站在了高点之上,而《小欢喜》最大的挑战也是突破《小别离》的高度。拍《小别离》的时候,教育还是一个创新题材,主创团队对市场还没那么有把握,所以借用了很多拐杖,比如说中年危机的问题,但当《小别离》拍完以后,市场的反馈显示大家并不需要这些拐杖,观众更聚焦的是教育,是亲子关系,所以他们在《小欢喜》里把这些拐杖全部去掉了——没有夫妻矛盾,没有婆媳矛盾,中年危机当然有,但仅仅是指职业上的危机,并没有过多渲染。
在徐晓鸥眼中,《小欢喜》代表了他们对当下社会的洞察——再过五年,做高考题材可能就不是这样的了。《小欢喜》中面临高考的这些孩子身上呈现了一种时代风貌,乔英子的梦想是考上南大天文系,方一凡热爱唱歌跳舞,季杨杨想做韩寒那样的赛车手,他们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但父母却未必能一开始就理解孩子。
“这一代父母是靠知识改变命运的父母,但孩子却不完全是了,这个问题可能在这十年会特别集中。"徐晓鸥告诉界面文娱。
界面文娱对话徐晓鸥
用了特别好的三个女演员,她们撑起了一片天
界面文娱:《小欢喜》在原生家庭这个话题上想要传递的观点是什么?
徐晓鸥:我觉得原生家庭这两年被讲得太多了,其实我们没有讲原生家庭这个点,而是说什么样的家就会出什么样的孩子,家庭的氛围,父母的性格,父母的知识、体系、逻辑,都凝聚在这里面。观众会说,方圆这样的家就会长出像方一凡这样的孩子,观众会比较认同的是我相信这样的孩子长在这样的家庭,这是讲这个故事的一个基础。但其实在高三这一年,更多的父母和孩子还在互相矫正。孩子在成长,父母也在成长,你会看到你18年养下来这个孩子身上的很多问题,其实当中一定会有你的问题。
界面文娱:这种“矫正"在剧里面会有怎么样的体现?
徐晓鸥:比如说季区长家,爸爸的性格其实非常明显映射在孩子身上,你要修正孩子的性格,就要修正自己的性格,这就是互相的矫正。陶虹和乔英子就更明显了,为什么孩子一步一步会走向极端的性格,它当然反射过来是说你母亲的性格上是有缺陷的。
界面文娱:你怎么看剧中这三组家庭的代表性?有些声音会说《小欢喜》反映的是中产阶级的现实主义。
徐晓鸥:我觉得这就要看创作者的初心,看你想表达的东西,在《小欢喜》里面,我们没有想讨论阶层,这本来就不在我们表达的立意里面,我们更想讨论亲子关系。其实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还是中产阶级,亲子关系是万变不离其宗的。这部剧为什么会得到那么多观众的讨论和认可,是因为无论是不是中产,他的母亲都会像童文洁,会像宋倩,刘静这样的妈妈都是不可多得的。
界面文娱:大家现在会觉得教育领域最大的问题是寒门难出贵子。
徐晓鸥:那是另外一个话题。教育的话题太多了,一部剧是不可能涵盖所有话题的,比如说寒门难出贵子,比如说权力会不会影响高考的公平,地域有没有高考的公平……我觉得这不是一部戏能够涵盖的。当然《小欢喜》里有我们对高考政策宏观的认识,认可高考的公平性是这个剧的基础。不管是不是寒门,寒门依然在出贵子,只是可能会在比例上进行一些调整,包括林磊儿也是一个穷孩子,但他是一个勤奋聪明的穷孩子。但是我们的着眼点不在这个上面,这当然会有我们在表达上的选择。
界面文娱:这三组家庭里面最难刻画的是哪一组?
徐晓鸥:其实是黄磊和海清,因为这一组家庭没有大的事故,代表着中国千千万万和谐普通的家庭,我们生活的家庭都还是挺好的,特别到高三这一年,父母也不当着你的面吵架,尽量给你理解。他们也焦虑,但在这个平和温馨的家庭氛围里面,矛盾是非常微小的,比如小孩就是皮,他成绩就是上上下下,也没什么大事,也不闹自杀。这恰恰是我们生活的常态,生活常态是最难描摹的,要让观众觉得你真,而且觉得你能够给他们提供一些思考的逻辑和方法,我觉得这其实很难的,里面有生活智慧。
界面文娱:黄磊和海清他们也是从上一部一直延续到这一部,你在和他们合作过程中会觉得他们的状态有所变化吗?这些变化是不是会影响到对角色的表达?
徐晓鸥:我觉得他们也成长了,他们跟三年前也不一样了,大家现在看着戏就会有点感觉,比如说方圆,他虽然也讲道理,但他讲的道理已经很少了,他不像在《小别离》里面那么机智,或者说偏精英,他在《小欢喜》里是一个失业的爸爸,是一个没有成就的爸爸,甚至是一个怂的爸爸,我觉得他更入世了,更像我们身边的人了,他虽然能说出一些你说不出的道理,但是他并没有比大家高多少,他是一个扎在泥土里的人物。童文洁因为这一次养儿子了,儿子跟母亲之间和女儿跟母亲之间那种互动方式会发生非常大的变化,她对儿子的妥协、宠爱、不理解,都有性别上的差异,这里面我觉得海清老师有非常大的变化。
界面文娱:我看这个剧除了讲教育,还呈现了方圆他们一家的职业上的困境。
徐晓鸥:有的,但这些不是这个戏的重点。这些母亲都是有工作的,她们都有自己的职业困境,你说刘静没有困境?她也有吧,她跟着她老公突然就到天文馆上班了,你说这是不是她的困境,也是,只是我们不着重展开讲,当然童文洁会多几笔她在职业上的困境,但这个不是我们在这戏里面想着重去描述的一些东西,只是需要让这些人物更真实。
界面文娱:金庸那段特别动人,这是黄磊即兴发挥的吗?
徐晓鸥:是,因为金庸是陪伴黄磊老师那一代男性长大的标志,当他去世那一天,猛然觉得我的青春居然结束了。他说我一定要把这个感触放进戏里面,就找了一段说可以放在这一段里面,最后拍的非常动人。这是个很小的戏点,其实对剧情也没有推动。我自己非常喜欢,因为在这戏里有非常多人生的况味,包括上热搜的刘静和乔英子星辰大海那场戏,其实这条线对整个剧情也没有任何推动,刘静和乔英子并没有因为彼此的宽慰而改变什么,他们都是外挂在这个戏的戏剧矛盾外的,但是观众会觉得很温暖。这是一种对人物的爱,就像黄老师说的,我们希望在创作当中,我们爱这个人物,给他们提供一个最有爱、最宽容的路径,去达到那个爱,所以他才会外挂了忘年之交的这一笔。我觉得观众很棒,观众get到了这个点,那一天这个点会在网上会爆,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的。因为我觉得这个东西完全就是淡淡的一笔。
界面文娱:没有那么强的戏剧冲突。
徐晓鸥:对呀,也没有帮他们垫说一定要冲到流泪什么,就是轻轻的一个拥抱而已,但是居然这个点很多人就说被暖到爆。我觉得这也体现了对女性的一种期待,我们希望母亲的心里有星辰大海,但是我们这一代的母亲很少有人会做到这个点,或者说我们试图去做到但我们依然做不到,所以咏梅代表了一种非常理想化的母亲形象。咏梅老师超棒的演技让观众相信这在她的身上是成立的,而不是演了一个概念化的、完全是天外飞仙的人物。
界面文娱:演员确定的过程顺利吗?
徐晓鸥:比较难的点在于,陶虹老师和咏梅老师都是很久不演电视剧了,要说服他们跨出这一步可能能需要一点时间、精力,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难的,他们真是给这个剧带来华彩。我们在做人设和剧本的时候,他们都是我们的第一人选。我们和导演汪俊、黄磊老师一起去跟他们讲人物,讲剧本,过程还是比较顺利,因为我们有这样一个好的班底、创作的氛围,包括《小别离》的成功也会给人以信心。像我们这个戏因为用了特别好的三个女演员,我觉得她们撑起了一片天,真的,这三个母亲演得太好了。
界面文娱:在前期策划阶段,你们会去想如何在前作的基础上开拓创新吗?
徐晓鸥:会有吧,这也给主创带来一些患得患失的东西,比如说到底要不要延续用方圆和童文洁这两个名字。我们对《小别离》还是有遗憾的,这个遗憾我们希望在《小欢喜》里面弥补上,但是它也有一些成功的地方,那对于这个成功,你是借着它走,还是说你要抛掉它走,这些都是主创团队需要思考的东西,最后我们其实沿用了一些东西,比如方圆和童文洁的人设甚至是名字,但是我们抛掉了女儿的设定。如果我用方朵朵我当然更省力,而如果我用张子枫,大家会说好开心,但是我用全新的东西,可能就会面临更大的挑战。
界面文娱:《小别离》觉得有遗憾的地方是在哪里?
徐晓鸥:拍《小别离》的时候,教育还是属于比较创新的题材,其实那时候我们对市场没有那么有把握,而且《小别离》讲的出国留学本身就是小众人群的现象,所以我们还借用了很多拐杖,比如说中年危机的问题,这算是向市场做出的一些妥协。
但《小别离》做完以后,我们看到了市场的反馈,其实大家并不需要这些拐杖,大家更聚焦的是教育,是亲子关系,所以我们在《小欢喜》里面把这些拐杖全部都去掉了,里面没有夫妻矛盾,没有婆媳矛盾,中年危机当然有,但仅仅是指那个职业上的危机,并没有过多渲染。我们把这些拐杖尽可能抛掉,集中到亲子教育这样的话题里面,集中到怎么做父母和怎么做孩子这个主题上来,我们做教育题材更有信念了。
界面文娱:我看导演在《小别离》拍完之后说,做这种现实主义题材陷入了一种瓶颈,他觉得提出很多问题但是解决不了,不知道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徐晓鸥:他已经用作品做了最好的回答了,我觉得汪俊导演在《小欢喜》里面的发挥比《小别离》更出色,包括他对演员的选择,对戏点的控制,包括这个戏没有旁支左杈,戏剧冲突更加集中。导演那时候接受采访是《小别离》刚拍完的时候,其实后面所有的观众的反馈,也给了他信心,让他感受到观众对这个题材的渴求,也知道了可探讨的东西。
界面文娱:我觉得这两部剧大概都反映了一种矛盾,就是孩子发展兴趣和分数至上这两者之间的矛盾,在孩子和父母之间,包括父母之间也会有分歧,感觉在《小别离》里面就是用出国作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出口,在这个剧里想要提供的是怎么样的答案?
徐晓鸥:其实最后都有答案,但是答案我觉得不是唯一的。其实这个问题可能在这十年会特别集中,因为这一代父母是靠知识改变命运的父母,但孩子不完全是了,特别是城市的小孩,他们有太多的机会去实现他们的梦想,能够发展自己的兴趣,所以这一代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冲突会特别大。我觉得再过个十年可能这个矛盾就没有那么剧烈了。70后父母长大的时候,更多的还是要靠知识,你的职业是由你的大学来决定的。等到80后父母那一代,他们更多会遵从自己的心愿选择人生,当面对孩子的时候,这个矛盾就没有那么激烈了。所以我觉得《小欢喜》代表了我们对当下社会的洞察,其实是在当下的一个矛盾,前五年和后五年都不太一样。
界面文娱:《小欢喜》这个名字是定了一种比较偏喜剧的基调吗?
徐晓鸥:黄老师解释,这个欢喜就是说我把孩子养到了18岁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种欢喜,作为父母的责任我完成了,不管这个社会评价体系是如何变化的,我都觉得我是交出了一个我努力培养过的孩子了,这是一种欢喜。当然我们戏里用了大量的喜剧方法来呈现,这也是根据演员的特色来决定的,观众会看得很开心。
关键的真是人物的真,就是不戏剧化
界面文娱:从《小欢喜》到《小别离》中间隔了三年,这三年整个剧集市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包括网剧在市场上崛起,我不知道这些外界环境的变化,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创作和表达?
徐晓鸥:也会,我们也有做网剧,同期在播的《全职高手》就是我们做的偏年轻向的,也有大的古装,《九州缥缈录》也同时在播,当然我们这次比较巧,几个戏刚好撞到一起。但是现实主义题材一定是柠萌最坚持的核心之一。
界面文娱:柠萌影业从什么时候确定要坚持做现实主义题材?
徐晓鸥:我们从基因里面就是做现实主义题材起家的公司,现实主义是我们的一杆大旗。
界面文娱:你是怎么去定义现实主义题材的?
徐晓鸥:现实主义还是代表你对当下生活的洞察,它是个当下的故事,就像我说的《小欢喜》,你再过五年做高考就不是这样的了。因为我们经历了中国的转型期,这几十年变化太大了,所以这代父母跟这代孩子,跟过去五年的这一代父母跟这一代孩子完全不一样,这当中是很有的可书写的。我们不像西方社会已经发展得比较恒定了,它可能就基本是那么一个价值观,我们的价值观变化真是很大。
界面文娱:那柠萌影业一般都是通过哪些渠道去挖掘这个类型的剧本?
徐晓鸥:原创和IP改编都有,像我们今年要做的女性成长系列,都是原创剧本,代表主创对生活的观察。
界面文娱:女性成长题材会是接下去重点布局的细分领域吗?
徐晓鸥:是的,除了教育题材,我们还会做女性成长系列。我觉得做电视剧作品就跟写作文是一样的,你得有感而发,要是没什么感觉,无病呻吟总还是不好看的。我们还是希望能多做一点有感而发的作品,女性作品可能也跟公司女性制片人比较多有关,大家还是很有表达的欲望。
界面文娱:原创为主是因为现在市场上这一类成熟的IP不多吗?
徐晓鸥:也有,也不能说少,因为写年轻女孩子、写家庭的还挺多,但可能能改剧的也没有那么多吧。
界面文娱:现实主义题材一时间特别热,你觉得现在这个领域在创作上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徐晓鸥:我觉得现实题材一直是占很大比重的,特别是一些大公司,大家最着重在做的基本还是现实题材,过去两年大古装类型相对较多,但是我觉得也没有损耗过现实题材,现实题材每年都有精品。当然现在政策导向上会更鼓励大家去做现实题材,但是对柠萌来说没有什么变化,我们一直是脚踩在现实题材这个领域内的。
界面文娱:现在感觉一方面是鼓励现实主义题材的创作,但是另外一方面感觉表达的空间会相对缩小,不知道这中间会不会有一些矛盾?
徐晓鸥:从我个人来说,我觉得还好。但是现实主义题材确实难度是高的,因为它没有多大IP,所以更考验你破题的能力,你对生活的洞察力,你表达的方式,这个创作难度是相对比较高的。
界面文娱:柠萌影业要做温暖的现实主义作品,温暖是我们在现实主义题材上的定位吗?
徐晓鸥:这个是我们一直坚持的,其实你看《小别离》到《小欢喜》,我们写恶写得很少,这个可能跟我们整个团队的气质有点关系。
界面文娱:大家都觉得像这种现实主义题材比较难吸引到年轻人,不知道我们的这个剧的受众情况是怎么样的?
徐晓鸥:我觉得很年轻,也许真的是我们太久没有写孩子们了,或者说太久没有写真实的孩子们了,因为我自己的女儿也就那么大,我知道他们有很多小朋友都看得很开心,嗑一嗑CP,然后吐槽一下老师,还可以借着这个戏跟爸妈抗争一下,你看人家爸妈是怎么样的。你看我们在视频网站的数据,单平台都是近两亿的,这样一个流量是不可能只有中老年受众的,中老年受众在网络上看剧毕竟还是相对少。
界面文娱:我们会在创作之初就考虑到怎么样让更多年轻人去关注到这个剧吗?
徐晓鸥:其实没有想那么多。
界面文娱:现在有人会觉得,现实主义一旦变成一种市场导向,就会带来很多伪现实主义的作品?
徐晓鸥:我觉得每部剧还是要看你对生活上的洞察够不够细,够不够真。我觉得《小欢喜》现在被大家评太真实了,其实我们在其它方面是下了很多工夫的,比如说我们高考的书、道具什么的,好多都是一家一家收购过来的,真的就是高三孩子用的书。当然这些都是细节,关键的真还是人物的真,就是不戏剧化。《小欢喜》我们想主打的是真,我们希望每个人物都是能被理解的,在他自己的逻辑上都是自洽的,这个是很多观众会感同身受的地方。
界面文娱:这个算是柠萌影业在创作现实主义题材电视剧上的方法论吗?
徐晓鸥:我们希望能够找到生活的真实,我觉得现实主义的真实还是很重要的。
界面文娱:现实主义题材的难度其实主要是在剧本的打磨上,在拍《小欢喜》时,主创团队之间会有分歧比较大的这种戏吗?
徐晓鸥:激烈的讨论是会有,就比如说当时我们讨论要不要沿用方圆和童文洁这两个名字时,有一派会说用了这个以后又没有用女儿的设定,那就容易让观众跳戏,但是也有人说,如果不用的话,观众也会产生错位,因为还是这两个人来演,这是作品定调时候的一些分歧。但是到拍摄当中大家反而都比较一致,演员对戏剧的认识反而更趋同,都知道什么是好东西,所以演员包括导演给这部剧的加分是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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