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伊琍:一个中年女演员的前半生

澎湃新闻 2019-07-30 08:34 大字

7月28日,马伊琍、姚晨、宋佳、海清四位女演员齐聚西宁,这是 FIRST 影展的最后一天。

过零点没多久,她们陆续发微博晒出同一张合影,文字是「女演员」,这件事上了微博热搜。照片中年龄最大的马伊琍是 76 年生人,今年 43 岁,最小的宋佳 80 年生人,也已年近 40 岁。

闭幕式上,海清把姚晨叫上站台,在台上向导演们喊话:希望给我们这些中生代女演员机会。缺席的马伊琍在下午向外宣布自己离婚,同一天内上了两次热搜。

马伊琍与文章,这段相差 8 岁的姐弟恋在经历那场风波之后,画上句号。让马伊琍、文章两人从朋友转变成恋人的是 2007 年播出的青春片《奋斗》。

这部电视剧讲述 80 后的生活,有关毕业、创业、爱情、婚姻、友情。故事中既有富二代的代表陆涛、米莱,也有普通人家出身的夏琳、向南、杨晓芸。

拿今天的眼光评价,《奋斗》阵势浩大,演员都靠演技吃饭:

继《都是天使惹的祸》之后,已有相当名气的佟大为和李晓璐再次合作;虽然因为《还珠格格》第三部引发关注,但《奋斗》中的夏琳才是真正属于马伊琍一个人的角色;84 年出生的文章、王珞丹则凭借《奋斗》,迅速由新人成长为能够担起一部电视剧的男女主角。因为引发强烈的共鸣,《奋斗》很快火遍全国。佟大为把 Polo 衫的领子立起来的做法引起一众男青年的跟风效仿,后来他回应说,自己已经不这么穿了,希望大家坚强而勇敢地把它放下来。

马伊琍饰演的夏琳跟文章饰演的向南并不是一对,但两个角色又出奇地符合他们真实的性格特点。

回过头看,马伊琍也认为夏琳最完美符合当时自己的状态。

30 岁的马伊琍浑身是刺,有棱有角,进组拍摄一周遭遇骨折,但还要求导演赵宝刚不要换演员,因为只有没有人会比自己演得好,「要做夏琳,不做米莱」是马伊琍的人生执念。

「上海小囡」不是马伊琍的人设。

小时候马伊琍家境并不富裕,钱都花在吃上,但母亲手巧,总是把前一年的衣服翻新,面子上没有落下过。

马伊琍很小时,爸妈就开始给她存嫁妆,「20 块虽然没存出什么名堂,但我妈妈说,别觉得结婚就全靠男人养活,你是女孩子,你一定要自己带东西过去,否则你就没有说话的权利。」

后来上了大学开始谈恋爱,马伊琍的父亲还会经常问她带钱了吗,「请人家吃饭,不能花人家男的的钱,这样人家才能瞧得上你。」

反倒是文章,活出了上海小男人的样子。

《奋斗》中的向南愣头愣脑,没有责任心,历经坎坷才逐渐走向成熟;《蜗居》中海藻的男友小贝浪漫心细,满足于安稳的现状;《失恋 33 天》的王小贱起初性取向不明,兼备毒舌属性……

这段年龄差距达到 8 岁的结合,更像是马伊琍一直在庇佑着文章。2008 年,马伊琍与文章结婚。

那一年,马伊琍凭借电影《江北好人》获得第 9 届长春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文章在颁奖典礼上托主持人给马伊琍读了一封信:

「08 年你给了我太多的惊喜,因为我要转换多个角色,但现在好像我又多了一个角色,那就是影后的丈夫。说起匹配,我应该是影帝才对。可现阶段,我似乎没有这个能力完成这个任务,很惭愧。但是,我愿意做一个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

外界当时都知文章的好丈夫形象,包括在女儿出生后,他很快学着分辨孩子哭是因为饿还是因为需要换尿布。当然,他也并没有只做马伊琍背后的男人。《奋斗》之后,文章迎来事业的迅速攀升。

2009-2011 年,《蜗居》《雪豹》《海洋天堂》《裸婚时代》《失恋 33 天》有口皆碑。

《蜗居》和《裸婚时代》顺应时代潮流,引发整个社会对房子、婚姻的思考;《海洋天堂》中文章饰演的孤独症少年王大福让人落泪;《雪豹》是抗战题材的佳作,文章也借周卫国这个角色获得形象上的突破,并且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电视剧最佳男主角。

小成本制作的《失恋 33 天》,不仅以不到千万的投资获得超过 3 亿的票房,成为逆袭的典范,它还为文章赢得百花奖最佳男主角。文章的影帝,比马伊琍的影后迟了 3 年,但还是来了。

在此期间,马伊琍也有《婚姻保卫战》这样的作品,但因为马伊琍自己的计划是一年两部戏,婚后几年她的作品数量和总体知名度确实不如文章。

但要说马伊琍全心做起家庭主妇,那是不存在的。

大女儿出生后六个月她开始拍戏,二女儿降生后两个月她又马上投入了下一部戏的拍摄。2010 年央视 8 套黄金档的《经纬天地》,就是她第一次产后复出拍摄的电视剧。

若要以后来的感情变动,或是剧中角色去揣测马伊琍开始「反省自我」、「打拼事业」,未免太不负责任。婚姻的破裂是从出轨开始的。

2013 年 8 月,马伊琍怀着二胎,有业内人士透露文章出轨。第二年春节,两人第二个女儿出生,直到 2014 年 3 月,文章出轨姚笛才被正式曝出实锤。

两个人因《裸婚时代》结识,姚笛还出演了电视剧版的《失恋 33 天》,文章马伊琍还客串过这部剧。

电影版的《失恋 33 天》,堪称「分手魔咒」。陈羽凡、白百合离婚,张子萱分手后嫁给陈赫,客串的李晨和范冰冰也在前段时间分手。

文章与马伊琍,本以为会以道歉和原谅的方式逃过一劫。

文章在 3 月 31 日凌晨公开道歉,称自己「咎由自取」,「辜负了家庭,辜负了丈夫和父亲的称呼」。马伊琍也随后发微博回应,「恋爱虽易,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

最后一句「且行且珍惜」被视作明星处理婚姻问题的优雅姿态。

通常情况下,明星们在一方被曝出轨、酒驾等负面新闻后都不会立马离婚,一方面是公众形象的考虑,另一方面是利益捆绑。但文章与马伊琍,并没有太多利益纠葛。

2012 年开拍的《小爸爸》是两人婚后的第一次合作。两人除了演戏之外,马伊琍做制片人,文章还是编剧、导演,以此作为转型导演的实验。这几乎像是「夫妻店」的开端。《小爸爸》包括 SMG 尚世影业、完美世界、华美时空以及文章自己的君竹影视四家投资方,文章的公司以现金入股参与投资。

包括卫视、网络版权、海外版权在内,《小爸爸》单集价格达到 400 万,在当时是个相当高的数字。但这一切,马伊琍旗下的公司都没有参与,她更像是以个人的身份做演员、当制片。

出轨事件之后,文章顾家好男人形象崩塌,在题材上再没有接过讲复杂婚姻、男女情感关系的戏。

2015 年底播出的《少帅》也不算例外。因为偏传记风格,讲的是张学良这么著名的人物,加上文章本身与角色契合度不高,观众不会把人物和角色放在一起讨论。

从演员到导演,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文章不得不走的路。

2016 年的《陆垚知马俐》,2017 年的《剃刀边缘》,文章都做了编剧和导演。而《剃刀边缘》,也是他与马伊琍婚后合作的第二部,可能也是最后一部。

「澎湃新闻」认为《剃刀边缘》的质量堪称中上,但文章在这部剧里的角色设置,依然非常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从不招惹其他异性,把马伊俐看作高不可攀的女神,忠心耿耿,苦苦追逐。

但当恩爱、忠贞夫妻的现实人设崩塌后,荧屏上再进行强绑定,观众也不会买单了。

电视上《剃刀边缘》正在播出,文章也在 2017 年 3 月,回到马伊琍的「单位」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演了一部话剧《每一件美妙的小事》。这是部单人独角戏,讲述抑郁症群体的故事,虽然是喜剧的风格,但很容易让人落泪。这不是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新戏,在文章之前,也有几位演员演过,但这次舞美经过了重新设计:纵深的铁轨隐喻主角的人生之路,母亲由一个人偶充当,一直待在玻璃房中,玻璃的质感是冰冷的、坚硬的。

看过此前版本的观众评价说,这是文章个人风格非常明显的《小事》。剧场满座、口碑超高,文章婉拒了所有采访。

或者说从 14 年之后,文章就告别跋扈,不再高调了。从 2015 年开始,马伊琍接的角色,都不再「像自己」,甚至是一些她以前不能够理解的人物。

2015 年,她与王学兵搭档拍摄《未择之路》,这是部公路犯罪片。电影中的小眉是个货车女司机,马伊琍一改此前精致,发灰的白汗衫,沾满机油的线手套,头发也是一缕一缕。

2016 年,她跟姚晨搭档拍《找到你》,在其中饰演一位带着女主人孩子跑掉的保姆孙芳。在姚晨饰演的律师李捷寻找孩子的过程中,孙芳的故事也展现在人们眼前。2017 年,《我的前半生》播出。这部电视剧填补了市场空白,讲述三四十女性的婚姻、事业、生活。马伊琍饰演的罗子君是个衣食无忧的家庭主妇,直到丈夫陈俊生出轨并决定离婚,她才被拉回到了现实生活中。

这三个角色,没有一个像马伊琍,但马伊琍都很爱她们。

《我的前半生》高开低走,由于后半段的剧情发展过于狗血,从开播时豆瓣超过 8 分的评分跌至目前的 6.3 分。比起婚后靠丈夫,性格作得不行,一有风吹草动就对丈夫不信任的罗子君,观众们更爱由袁泉饰演的自立自强、事业有成的闺蜜唐晶。放在以前,马伊琍是看不上罗子君的,二三十岁的时候绝对不会演她。

她在采访中说,40 岁愿意演,是因为「现在可以站在她的角度看世界,也能看到那个她的悲凉。」

婚后的马伊琍知道,人们都不认可家庭主妇,但其实在婚姻中保持一个光鲜亮丽的太太形象很不容易,孩子要照顾,老公的面子也得撑起来。

《我的前半生》开播,马伊琍的大女儿质问她,陈俊生说叫你不要工作,养你一辈子,爱你一个人的话你也信?马伊琍回复说,那是罗子君,不是马伊琍。女儿放下心来告诉她,长大后不会像罗子君那样靠人养活,自己很喜欢跳舞,可以做舞蹈老师来养活自己。

马伊琍觉得,女儿学会了独立这一课。

从 2007 年的夏琳,到 2017 年的罗子君,马伊琍也得到成长。夏琳让她知道女孩子不要一味强势到底,而罗子君则让她意识到自省的重要性。

《奋斗》里的那群演员,历经十年也进入了中年焦虑。

痞痞的华子现实中是妈宝朱雨辰,《奋斗》应该是他演员生涯的巅峰;李小璐的婚姻出现问题,声誉也下降,前段时间露面的跳舞合影更像是网红;唯独最幼稚的米莱活成了最潇洒的王珞丹。

马伊琍与文章的离婚手续,据说是在两个月前办妥的。在西宁与其他三位女演员拍摄的这张照片,不知道又让马伊琍感悟到了什么。

毫无疑问的是,马伊琍的人生下半场,就此开启。

参考资料:

第一财经:“小爸爸”吸金神话:单集销售超 400 万

澎湃:想靠《剃刀边缘》翻身,文章对自己虐得还不够 作者:麦胖姬

马伊琍:她离开她自己 作者:吕彦妮

马伊琍:「过去,都是一笑而过的事情。」 作者:吕彦妮

新京报:马伊琍:曾一度活得像唐晶,直到结婚有了孩子 作者:张坤玉 彭子洋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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