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古风当然显得有文化但要当心被拿去当语文改错题
□师文静
由出品过《琅琊榜》《伪装者》等品质剧的正午阳光做后盾,电视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以下简称《知否》)一播出就以考究的场景和细节、古典宅院的烟火又诗意呈现以及演员的精彩表演等得到观众夸赞,甚至有网友认为,该剧欲比肩《红楼梦》。好剧是好剧,但架不住台词中的病句和称呼错用对大剧品质的打击和破坏。
该剧播出几集后,眼尖心细的观众迅速给台词挑出病句和误读,在咬文嚼字的分析中,原本古风又有格调的古装剧竟然变得纰漏百出。电视剧看起来古意盎然、字字珠玑,本想沾点儿古雅文字的光,没承想自己倒成了病句库,台词硬伤频现。如被网友吐槽最多的“手上的掌上明珠”“你以后独个儿一个人”“就听过一些耳闻”“当着满城文武的面”“许多年纪不惑的举子”等等,若是编剧或文学统筹好好看一眼,这些病句完全可以避免。
除了语法硬伤,该剧还有对古诗牵强附会的引用,如剧中男二号在思念女主角时,吟诵的“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就不知所云。《白头吟》是一首决绝的分手诗,用于此处不当。此外,剧中描述姑娘“云英未嫁”,其实也把这个词语等同于“待字闺中”了。“云英未嫁”在唐代诗人罗隐的《赠妓云英》中,具有对妓女的嘲讽之意,词虽好听但不能乱用。
剧中还有一些错到让人发笑的句子,如“侯门大府”“她恃宠不骄”“三弟弟继承大统”“我毕竟不是官人的亲生母亲”等。官人是古代对丈夫的称呼,母亲不能称自己儿子为官人,而“亲生母亲”也有问题,正确用法是“生身父母”；作为一个宅斗剧的侯府公子,男主角动不动就“继承大统”,相信电视机前的观众会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年来,不少剧在台词上闹出过笑话。相比于“我爷爷九岁时被日本人残忍地杀害”“抗战已经第七个年头了,还有最后一年”等常被拿来取笑的无脑台词,《知否》的错在于,太想文雅,太想古典了,但创作者没有存货,没学好古词语、古称呼而犯下了致命伤。其实,作为大众产品,观众对这种半文半白、强硬地转文采的台词未必感兴趣。《琅琊榜》真挚有深度的现代汉语对白,并没有影响它画面的古典质感。反而是越想卖弄辞藻越画蛇添足,毁了一部好剧。不理解古词、古文的真正含义又硬要古风、古意,自然是难以圆融贯通。
无论是编剧本身出的错,还是演员现场倒词儿,只说个八九不离十,表达有误,能在一部剧中集齐一个病句库,这种现象并不多见。作为大众流行产品的生产者,还是要多学文化知识少误导观众为好。看看过去的剧中,还有这么多台词的“冤假错案”难以纠正,就不应再制造错误添乱了。还记得《还珠格格》主题曲中“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吗?其实在《乐府民歌》中正确的表达是“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但错误横行,早就盖过原文了。《神雕侠侣》中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也是对《摸鱼儿·雁丘词》中“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的误读。
当然,没有多少观众会跟着影视剧学古诗词、古汉语,但影视剧的影响力、流传度巨大,搞错一个字,就可能掩盖正确的用法与用意。电视剧创作者脑子里需紧绷一根弦才行,多读点儿书备着。要不然你乱写乱用,很多东西真的将错就错传播开了就难以补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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