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以谁的名字呼唤如懿?
《如懿传》开播伊始,曾放出风声说其对标作品不是《甄嬛传》,剧本呈现的“后宫浮世绘”的感觉,倒有点接近《红楼梦》。
刚开始演到青樱请太后赐名一节,就让人想起《红楼梦》里香菱改名秋菱那段故事。
因为青樱出身于乌拉那拉氏,太后左右看她不顺眼,青樱便恳请太后亲赐一名,“许臣妾割断旧过,祈取新福”,因此得名如懿。
“必也正名”,名不正则言不顺,可见起名兹事体大。
作家珍妮特·温特森在她的小说里说,“命名是艰难而耗时的大事,要一语中的,并意寓其力量。否则在狂野的夜晚,谁能把你唤回家?只有知道你名字的人才能。”
《红楼梦》里,薄命女香菱的名字,从甄英莲、无名氏、香菱再到秋菱,一再更换,如同她漂萍一样的人生遭际。学者欧丽娟讲到夏金桂给香菱改名一节时说,从“命名”具有的宣示主权、社会动员的象征意味而言,换掉香菱之名正是新主子掌管、主控、摆布她的开始。
而在《如懿传》里,青樱为了缓和与太后的关系,主动示弱示好,请她为自己改名。把命名的特权拱手献上,是退一步谋长远之计,这是她的生存智慧。
在一个爱情故事里,更重要的是情侣如何称呼彼此。
“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就是最好的情话,痴情如王小波,给李银河写情书说,“每一次见面之后,你给我的印象都使我在余下的日子里用我这愚笨的头脑里可能想到的一切称呼来呼唤你。”
负心人的案例,比如在张爱玲与胡兰成的故事里,女子对准备逃亡的男人说,“那时你变姓名,可叫张牵,或叫张招,天涯地角有我在牵你招你。”后来男人并未履约,他们再也没有遇上。
到了《如懿传》,青梅竹马时乾隆直唤青樱本名,待成为帝王之后,已经叫她娴妃,后面陆续叫她皇贵妃、继皇后。在这个“一代帝王夫妻婚姻围城”的故事里,彼此称谓越来越官方,感情色彩渐褪,侧证帝王夫妻渐行渐远。
倒是董洁演的皇后临死前对乾隆说:“皇上,您很久没叫过臣妾的名字,您还记得臣妾的名字吗?”担心他忘了,因此一字一字提醒他自己叫琅嬅,是“琅嬛福地,女中光华”的意思,如同两人初识。
“你的名字,很像一个皇后。”乾隆当时的回答,看似温情,其实足以叫这个濒死的女人透心凉了吧:她只想他记得那个卸去一切等级头衔的自己,他却把皇后这个紧箍咒重新给她套上。这样的细节叫人觉得凄然。(作者:长凤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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