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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连载林子深处(一)

黄山晨刊 2017-08-23 14:16 大字

□谢光明

“我在林子里不是逃避生活,是为了更好地生活。”——题记

小叶扎个马尾辫,皮肤白皙,脂粉未施,牛仔裤四处漏风,她摘下韩版休闲户外鸭舌帽当扇子,用餐巾纸擦拭额前的汗水,站起来再次举起手机,抬头看手机屏幕右上角的信号,对毓美说:“靠,已经无服务了。公司一定认为我被你们寒酸的媒体策反了。”我瞅瞅她一脸的戏谑,抬起手腕,手表上果然没了信号。但我并不感到意外,对毓美说:“走吧,还有些路呢。”毓美点点头后,扶了扶眼镜,起身弹弹牛仔裤上的灰尘,戴上偏光粉色墨镜,收拾石头上的面包袋,将废弃的垃圾袋装在真皮黑色双肩包里。“我看面包屑就留在这里给鸟儿和昆虫、蚂蚁当食物好了。”我说。“不行,这是习惯问题,文明问题。”毓美坚持道。小叶还在玩手机,将音乐打开,播放SofiaJannok的老歌,说道:“把吃剩的食物留在这等于行善,你啊,就跟你们媒体一样顽固不化。”毓美白了小叶一眼:“我觉得一个女孩子,还是矜持点好。”我劝和道:“虽然你们两家媒体总是意见相左,可是你们两个小女孩毕竟还是同学,不至于为此斗到山里来吧。现在的女孩子一个个都比男孩子调皮,我真看不懂。”“不懂才对,大叔你要是懂现在女孩子,才有问题了,哈哈。”小叶和毓美互换鬼脸。

“大叔,你说的旺财夫妇,他们孩子怎么办?总不会随父母在深山过隐居生活吧?他们孩子学业在网上完成?”毓美气喘吁吁地问。“这山里哪里有网络?据我所知,他们夫妇的确有两个孩子,孩子读书时,寄宿在山下亲戚家。现在好像都已经出来工作了,一个在非洲支教,一个在市区无人超市上班。”

我们三人循着土狗一阵紧似一阵的吠叫声,漫山遍野单调的杉木林里现出一新一旧两个简易木屋,老屋顶盖着茅草,茅草被烟熏得黑黝黝的,一只花猫在茅草堆里晒太阳。木屋前两个老人,一男一女,男的瘦削,估计是没了牙齿的缘故,腮帮深陷。他微眯双眼,外衣缝补着大大小小一块块非黑即灰的补丁。女的微胖,身形佝偻,一头白发似铺了浓霜,好奇的脸上带着一丝谦卑的笑意。一片插在石罅里的竹笕搭在一条粗大木枧里,引来咚咚的山泉水注入水塘。几只芦花鸡跟在一头半大的黑猪在水塘边闲逛,一只鸡被晃动的猪尾巴惊吓得跳到毓美身边。“这水清纯、清妙、清洌。”毓美对泉水的赞叹,引来小叶讥讽:“呦呦呦呦,李老师,我牙齿都要酸落了,赶快嗽嗽口。”小叶举起矿泉水瓶,咕噜咕噜仰头喝起来。毓美反击道:“看你举止间哪里有一点女孩子样子?”

两位老人仍然像两尊木雕,看着我们三人走近。

“爷爷奶奶,你们好。”小叶恭恭敬敬地向两位老人鞠了一个躬,毓美也朝前去鞠了一个躬。“我们是记者,特意来拜访二老。”两人拿出准备好的麦片和中老年奶粉递给老人。

我驱赶不怀好意地跟在我身后的土狗,惹得它更加凌厉地叫起来,几欲要扑上来。老奶奶呵斥几声,它才停止了叫嚣,极不情愿地朝我们礼节性的摇摇尾巴,然后在老奶奶脚下左思右想,最终趴在她的脚下,将它的头放在地上,惬意地半闭着眼睛。

两位老人把我们引进新木屋,新木屋同样简陋,几根杉树柱子搭建而成,四壁是用斧头劈出的粗糙木板,顶部树皮下垫着塑料纸。老奶奶说:“今年儿子帮我们新做的一个棚。”她捧来白瓷器的茶杯递给我们。

“你们二老在这里隐居多久了?”小叶摘下耳塞问。“啥?啥叫隐居?”老头不解地问。“就是你们在这里住多久了?”毓美说:“你们有身份证吗?有林权证、土地证吗?听说这里要搞生态旅游开发,要你们迁移怎么办?”“那就下山去,正好可以去照顾孙子读书。”“你们难道连手机都没有吗?”小叶边玩她的3D笔,边四处打量简陋的木屋说:“你们怎么跟孩子联系?”“这里没有电。”毓美又白了她一眼。两个老人显然费了好大的劲才明白小叶和毓美在说什么,“我们不需要。”老奶奶说。“可是你们不寂寞吗?”小叶喋喋不休,老头静静地听她说话,脸上隐隐挂着笑意,始终没有开口。我原以为离群索居者一定是木讷甚至是冷漠的,没料到眼前的旺财却是如此随和。“寂寞。他胆小,害怕,还非得要住在这山里。”老奶奶用手指指指她的老公,然后将双手在围裙上搓着。

屋里的陈设呈现出黑白胶卷般灰暗的色调,没有天花板也没有地板,几个枯藤编制的篮子里,挂着干瘪的辣椒和两串玉米,用小石头砌成的锅灶,石头缝隙被烟熏得漆黑,锅灶前码放一摞杉树枝丫。一大一小两个铁锅,用木板锅盖盖住,锅盖上倒置的瓠瓜壳上,一只豆娘的腿正在抽筋。一张精致的电脑桌却是被老奶奶收拾得干干净净,上面放了一个瓷器茶壶和几个茶盅,还有一个白色瓷器酒杯罩在喝了大半的酒瓶上。我想,桌子估计是老人的孩子从山下买来的吧。

我从背包里拿出水果和麦片搁在那张精致的小桌子上,被毓美推到一角。她摊开笔记本电脑,小叶拿出马克笔,我换了人体储电板鞋垫,拿出录音笔,大伙围着桌子坐下来,等待老人开口。

“我叫谢旺财,属猪,今年可能75岁。年轻时候犯过案子,逃到这里,后来,住习惯了,就不想走了。我喜欢在林子里生活,我在林子里生活不是逃避生活,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谢旺财说。他打着赤膊,古铜色的胸部肌肉虽然松弛下来挂在胸前,依然能让人感受到硬朗。开始时他像被审讯交代问题一样紧张,我们反复跟他解释说,时代不同了,我们是微信媒体,他的声音才柔软下来,像述说别人一样娓娓说出他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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