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故乡的悬崖

城南旧影

关于生命的一切玄学皆不起作用

兴奋剂已经失效

催眠术更是多余

在过道中，他制造

小规模的沟壑

物什在其中蓬勃生长

开花、分蘖、繁殖

他重新定义了拜物教

有人说，你是艺术家

他笑而不答

木刻雕花已漫漶不堪

征收的印戳盖在每一个转角之处

他留着光头，滞留在

自己培育的丛林中

他无意与世界争夺领地

他不过是在经营时光的杂货铺

死亡，独自玩着他的阴暗魔术

阳光照在额头上，微弱的反光

迅疾击溃这可笑的把戏

蜘蛛一动不动地伏在房檐下

他走过去，轻轻地推它一下

——“春天来了”

石子路

再次踏入刺槐小道

我就明白，失去的时光

是秋天的镇静剂

死亡，揭下的便签

一张接着一张

幼小的心灵，唯一的容器

根本无法衡量

路上铺满石子，通往梦境

一条寂静的救赎之路

颠簸，隐现

炊烟里升起重现的时光

浮山

九月的最后一天

青鸟衔来一片白云

雪浪排空，山茶花独自开放

我们在灵岩前种下一棵枞树

素月初升，我们

渡过白荡湖，穿越黑松林

爬到那块巨大的石头上

手指停留在空气中

夜的灰烬将它淹没

指月者沉默，飞向

虚无的星球

解放被禁锢的舌头

既然来了

我们就下盘棋吧

不论输赢，足可抵御失眠的秋风

火山在晨光熹微中沉睡

落花流水并非人间

重力，浮山的守夜天使

遣送我们返回

当双脚沾染尘土

我们就发现——

自己两手空空

斧柄早已腐烂

重返故乡的悬崖

——为庄弘醒先生画作而作

少年的笛声依旧在河水中流淌

那匹白马，在廊桥上踟蹰不前

在酒楼上

孤独者啜饮夭折的黄昏

剑与花朵伤逝在无尽的梦魇中

暗夜，潮汐汹涌

吞噬着青春的胴体

你的缁衣，你的夜行

散发出青灯的微光

江南的瞳孔里，对影闪烁

星辰与水流的循环证明不了什么

遗忘抛弃恐惧，而你一无所知

自我流放者在屏风后醒来

你拿起画笔，最后的羽翼

画下黄灯笼，画下带血的芭蕉叶

哦，你正穿越石头，穿越火焰

重返故乡的悬崖

紫蓬山

沿着山径，向天空攀升

我们在紫蓬山的体内飞行

越过山岗，越过麻栎林

积雨云正向太阳告别

霜降，那朵野玫瑰

从童年的方向走来

在草木的惊愕中，被放逐

在错误的夜晚，绽放

黎明之翼，抛下

喧嚣与果实

重返苍穹的源头

狗尾巴草之歌

大江的判决不带方言

狗尾巴草为你加冕

江鸥俯冲下来，致敬

梦中的蝴蝶

我们热爱顽石，我们从江边拿

我们热爱暴雨，我们从天上取

诗，酒……伸向高处的脚手架

爬上去，更加孤独

你龇牙一笑

豁牙间露出一条河流

□育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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