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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体育队医的17年:亏欠家人 但对得起运动员

澎湃新闻 2020-10-14 15:49 大字

对话刘刚。 编导 徐储立 摄像 黄庆 剪辑 徐储立 调色 江勇 部分素材来自网络(03:01)竞技体育不只是场上的较量,更是场外保障的比拼。

上海体操运动员和教练员曾多次在国际和奥运舞台上争得荣誉,而在他们背后,有太多默默付出的人——刘刚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上海体操中心队医工作组组长,他曾经参与过伦敦和里约两个奥运周期的保障工作,服务过眭禄、严明勇、范忆琳、毛艺等诸多出自上海队的体操名将。

相比吸引眼球的赛场,队医的工作得不到那么多关注,而由于长期跟队,难以照顾家庭也成了他最大的愧疚。

但刘刚说,自己不后悔这个选择,除了辛苦和压力,这份工作给他的也有成就感和自豪。刘刚。

刘刚。

因为爱好,从医生变成队医

2003年,刘刚走上了运动队队医的岗位,在那之前,他的工作是在医院上班的一名普通医生。

“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到体育局工作,我自己正好也对体育方面有兴趣。”机缘巧合之下,他的身份就这样完成了转换。

到如今,他的队医生涯已经有了17年,其中2011年之前是在市少体校柔道队工作,从2011年开始成为体操队队医。

身份的转换曾一度让他感到难以适应。

“第一就是年龄结构完全不一样,医院可能年龄大的多一些,这里就都是年轻人。另一个是面对的伤病环境也不一样,因为医院里都是病人,但这里面对的多是正常的运动员,只是需要一些保健性的治疗,需要保证每天的正常训练。”

“另外,外面的病人都是要求休息治疗,但这里做不到,目标是在不停止训练的情况下治疗,治疗的效果和恢复时间上都有很大不同。一开始最少有半年的时间,感觉自己的角色都难以转换过来。”

虽然有种种难处,刘刚倒是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行,原因也很简单——进入体育行业就是因为自己喜欢。

而作为运动保障团队的一份子,他的作息时间也和运动员教练员一样,一切都以训练比赛为基本,很难像外界很多工作那样有固定的休息天。

“如果没有外出比赛训练的话,工作流程就是跟着训练时间走,早上八点半(训练),下午两点半(训练),晚上治疗,完全按照运动员的节奏。”

“节假日我们也不去想了,十几年就是这样过来的”,刘刚笑着说。

虽然也一样有规定的年假,但是因为一直有训练比赛任务,队医基本每年的年假都没办法正常休息。此外由于放假的时间并不固定,也难以留出充分的时间安排家庭出游等活动。刘刚和教练沟通队员身体情况。

刘刚和教练沟通队员身体情况。

刚看儿子一眼,就要赶回队里

工作生活和训练比赛“绑定”,留给家庭的时间自然也就少了。而想要家人能完全理解自己的工作,刘刚也无奈坦言:“不可能”。

“说实话,一开始肯定是有不理解的地方,说实话,平时多交流沟通吧。”这也是他能够得出的仅有的解决办法。

刘刚还记得,2012年伦敦奥运会前,他前往北京帮助进行体操国家队的医疗保障工作,2013年前,基本就一直在北京没有回家。

离开之时,他的大儿子刚刚半岁,“说实话非常舍不得,但毕竟有保障任务”,“后来奥运选拔赛正好是在上海举办,刚一下火车我就赶紧回家看家人,刚看了一眼,领导电话来了,说赶紧回去马上要训练了,我就又急匆匆地从浦东赶到了长宁区(的训练基地)。”

那段时间,上海市体育局的领导还曾亲自去拜访他的家人,和家里人沟通交流,“领导也各方面都考虑到了。”

从2013年开始,他从长驻北京变成了隔一段时间去一段时间,到了2016年里约奥运周期结束后完全回到上海,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才终于可以多一些。

不过相比于在医院上班,他仍然需要家里人为家庭付出更多的精力,“毕竟每个星期两到三个晚上要值班不能回家,另外周末节假日也要上班。对他们来说,我可能是不合格的家长、不合格的父母、不合格的子女。”叙述当中,他的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到今年,刘刚的两个儿子大的小学三年级,小的四岁,“平时对他们管理也没太多时间,爱人可能管得更多一些。靠她和岳父岳母,也非常不容易,年纪这么大了还帮我们带小孩,自己身体也不好。”队医帮助运动员理疗。

队医帮助运动员理疗。

帮助运动员成功,是最大的自豪

虽然不能有太多时间照管家里,照顾儿子,但刘刚仍然记得大儿子有一次和自己的对话。

“电视上播体操比赛,他说爸爸,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这让刘刚瞬间倍感自豪。

对于队医来说,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服务的运动员站上赛场更激动,“跟在电视机上看别人比赛时是不一样的感受,是身临其境的,更加兴奋的感觉。”

而融入运动团队,帮助运动员拿到优异的竞赛成绩,也是他从事这一行业最开心的瞬间。

上海体操一直是中国体操不可忽视的一部分,眭禄、严明勇、高磊、范忆琳、毛艺……诸多体操名将都出自这里,并在奥运会、世锦赛、全运会等大赛舞台上争金夺银。

对于很多运动员来说,除了刻苦训练,对抗伤病也是日常任务之一,队医就成为了帮助运动员完成这一目标最重要的“战友”。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严明勇,作为32岁高龄运动员参加全运会还能取得好成绩。他的吊环项目对肩部要求非常高,生涯后期肩痛很厉害。从伦敦奥运会开始我就一直跟他,基本每天训练后要花两个小时治疗,他的运动寿命延长到这么多还是花了很大的工夫。”

“另一个例子就是范忆琳,她作为女运动员21岁还能有非常好的竞技状态。2018年她膝关节重伤,通过医务方面的专业保障专业,另外领导也专门请了一个康复团队,她现在还能拿出很好的状态去争取奥运资格。”

除了这些看到成果的喜悦之外,日常里刘刚感受到更多的则是压力。

“焦虑的时候也挺多的,特别是一些大型比赛之前。重点运动员受伤的话,方案选择上压力很大,比还是不比,比了之后参加其中几项还是全部,参加的话成绩是不是能达到之前的水平,都需要从专业的角度分析,也需要和教练组去协商。”

“我们的预期跟教练员的预期、领导的预期可能是有差距的,需要去解释沟通,所以有时候对于专业能力之外的能力,也有很高的要求。”

至今,他还记得伦敦奥运会前的一段经历,“奥运选拔赛之前眭禄脚受伤了,之前讨论的结果是暂时不参加选拔赛,但还是保证能进奥运会。但是到了临比赛之前还是打电话说不行,考虑到各个省市平衡的问题,定名单可能出问题,所以一定要保证她能参赛。”

“当时自己也是好多天没睡好,好在后来大家合作,把这个事情圆满地解决了,比赛也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后来在伦敦奥运会上,眭禄也夺得了平衡木项目的银牌。17年,运动医疗保障稳步前行

入行至今已经过去了17年,对于这份工作刘刚已然驾轻就熟。

不过在给自己至今的工作成绩打分时,他仅仅觉得自己不过是“合格”而已。

“从专业角度来说还不是最满意,我平时跟国家队队医,以及运动医学的高水平专家也有一些接触,说实话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我们长期在队里,对前沿知识了解比较少,视野可能也不够开阔。学习空间还是很大。”

而随着体育医学的进步和国内对这一方面的逐渐重视,管理部门也给了队医工作者更多的提升平台。

对比自己刚入行的时候,刘刚所能感受到的变化是巨大的。“首先是设施设备(和医院)差距很大;第二是规范管理方面差距也大,更多是单打独斗,培训进修的机会相对比较少。”

而现在,硬件条件相比曾经已经有了极大的进步,“另外管理模式也进行了改变,以前是分散在各个中心,现在把奥运会项目集中到一起之后,所有队医集中到体育医院进行专业化的管理,形成了一种比较好的模式,能够把运动员的保障差异化缩小。”

“以前可能(治疗效果)和单个队医的水平有很大的关系,现在除了单个队医之外,还有队医工作组,还有医院,还有专家成员来综合性地进行保障,对运动员的保障更到位了。”

刘刚透露,目前上海队医人数和运动员人数的配比在国内是比较高的。

“现在竞技体育的发展一是人的竞争,另一个就是保障的竞争。现在我们有了国家级的训练基地,硬件这一块应该是国际一流水平了。而我们这些保障人员软件的提升还是有很大的空间,应该对自己有所要求,再让自己提高一些。”(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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