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翔姚明李娜到林丹 下一个“超级英雄”在哪里
林丹
张伟丽
南国早报记者覃江宜
林丹的球迷不希望告别，林丹多打一场，就像巨星演唱会上的“安可”时间。他的离开，留下了一片巨大的真空地带。过去我们曾同时拥有过刘翔、姚明、林丹和李娜等等，有如群星闪耀。后来我们才发现，那样的时代可遇不可求。很难预设到底要有多久，才会有下一个天才得以展现个性的棱角与锋芒，创造出属于他自己、也属于所有人的传奇。
A非完美偶像的告别
多年前在《开讲啦》的舞台上，撒贝宁曾替球迷问林丹，“如果这是你的退役告别会，给你一分钟，你想说什么？”林丹的回答是：“我会重复60秒，我不想走。”
林丹是真的“不想走”。他曾把丹麦运动员皮特盖视为儿时偶像，希望像他一样一直打到35岁再退役，而等到真正宣布退役的时候，他已经37岁了。同一时期的陈金、鲍春来等国羽选手都选择在30岁前退役，只有林丹还在苦修一样的道路上一马当先。
所有人都知道，他原本可以选择更早退役，因为用世俗的标准来衡量，他的职业生涯早已经没有遗憾：集奥运会、世锦赛、世界杯、苏迪曼杯、汤姆斯杯、亚运会、亚锦赛、全英赛、全运会及多座世界羽联超级系列赛冠军于一身的全满贯，林丹一个人拿了两轮，所有能拿的奖杯都已经摆放在他的储物柜中，这是真正的前无古人。
然而军人出身的林丹又绝非那种只知道闷声打球的体制内偶像，20年征战赛场，他一步步开辟出自己的商业帝国，为自己代言咖啡、内衣品牌，拍摄半裸画册，涉足教育、养生、影视等多个行业——这些击向不同领域的发球都能得分吗？未必，但赛场上的光芒掩盖了这一切，也美化了他性格中的火爆因子，老对手陶菲克评价他时说的“狂妄、自大、傲慢”，正是许多人的共识。一个经典的镜头是在2008年，他因为不满裁判的判罚，与时任韩国队主教练的李矛起了言语冲突，当着满场观众愤怒砸拍。
这些冲突伤害了他，也成就了他；就像体制限制了他，也保护了他。实际上林丹的形象，远远要比人们通过媒体了解到的更复杂和多面。
B终于和自己达成和解
林丹退役后，很多人会怀念这个超级球星。球迷不想放手，半退休状态的周杰伦还能一年出一首单曲抚慰粉丝，体育明星的退役则意味着基本就要和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那些动人的瞬间会在记忆里慢慢模糊；新闻媒体也不想告别，体制内成长起来的运动员中，太多人面目模糊，多年如一日地说着没有变化的领奖词，这个场景里有棱有角的林丹是稀缺品。
结局已经注定，无非是最后一章如何书写，林丹想要一个怎样的句号——如果没有新冠疫情，东京奥运会可能会是林丹最后的战役，尽管外界对他参加东京奥运会的前景极不看好，林丹依然不管不顾：“这一次我想抗争到底，流尽最后一滴血。”
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可以分成不同的形态，相比年轻时的锋利，成熟时的厚重，最后阶段是复杂的粘稠形态，交织着各式各样的考量、奋起、升华、挣扎、撕裂。所以这个阶段的任何选择，往往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有人选择金盆洗手、漂亮转身，也有人选择孤军深入、头撞南墙。
从前，林丹完美演绎了少年从一无所有到一往无前的逆袭。现在，林丹除了同样要面对外界质疑和内心轰鸣，还得面临随时间流逝而愈加明显的体能问题，以及一个关于“体面”的自我追问：一个曾经征服所有对手的运动员，在明显力不从心的时刻，应该选择什么方式谢幕？
高潮的尾声已经变奏，奥运会因疫情推迟一年，这是天秤倾斜的“最后一根稻草”，当然也是一种解脱，飞不过沧海的蝴蝶终须落地，林丹终于可以和自己达成和解。
C在“真空地带”回望过去
林丹的离开，会让人更容易看到一片真空地带，新世纪之初曾有一批中国体育明星横空出世，那曾是一个繁花似锦的新世界：“小巨人”姚明在NBA风生水起，“亚洲飞人”刘翔把旗帜插向田径殿堂，“国际娜”李娜登顶法网和澳网……人们以为那是开始，没想到已是巅峰，等林丹正式退役以后，你甚至很难在体育圈里再找出一个具备国际影响力的全民偶像。
没有一个人的成长能够跳脱出时代，新世纪的信息大爆炸，中国全方位的迅速崛起，全民迎接北京奥运会，这些背景造就了姚明等一批新时代体育明星。然而现在回过头看，他们能取得如此成就，除了天时地利，过硬的成绩才是立足之本——姚明是第一个来自中国的NBA选秀状元，在和大鲨鱼奥尼尔的激烈厮杀中，他让职业生涯每一年都入选全明星赛首发的成绩变得名副其实；刘翔是第一个拿到田径短距离项目奥运冠军的黄种人，奥运会冠军、世锦赛冠军、世界纪录、室内世锦赛冠军的金满贯成就在亚洲选手中仅此一个；李娜是第一个夺得大满贯单打冠军的亚洲人，也是第一名打进世界前三的亚洲球员。
如今悬念被重置了：谁是下一个“姚明”，谁是下一个“刘翔”，世界可以通过哪一个具体人物的命运交缠，明晰中国体育的潮汐与风向？孙杨本来是最适合的人选，可惜他在泳池内外都有过多的风浪，如今职业生涯几乎已告完结。
从这个角度出发，人们会想念林丹，以及想念那些曾经向世界说好中国故事的体育偶像们，和他们一起成长、一起跌宕过的我们，是幸福的。
D如何讲好下一段“中国故事”
或许，张伟丽的故事可以成为新的样本。去年加冕亚洲首个UFC世界冠军、今年初战胜乔安娜成功卫冕金腰带，她奏响了2020年世界体坛的“中国最强音”。相比林丹、刘翔，张伟丽身上有更多的烟火气。她迫于生计先后做过幼儿园老师、酒店前台、收银员、健身房教练兼销售，出道后不仅要自己承担开销，也要一肩扛下所有风险。
她是残酷赛场的一道柔光，也是炎凉职场上的童话，所以就像新闻里写的，“公园大爷、卖菜老板、外卖小哥、路人、交警等等都认识她，而且都给她加油”。某种程度上，人人都会喜欢出身草根的张伟丽，因为能够从她身上看到某些坚持。
张伟丽是普通人如何拥抱时代的典范，演绎了个人奋斗如何改变自身命运和外部世界。现在说张伟丽“伟大”还太早，但她已经在给所有同期的运动员们做出表率，竞技体育首先要拿成绩说话。雅诗兰黛邀请她担任某款粉底液的代言人，这也是给她的个人特质正面回馈：孔武有力的运动员也可以睿智豁达，积极励志的对白也可以言之有物，姑娘们能够打出一片新天地，也能够美出一种新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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