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搞大拆大建，赋予工业遗存新的生命力 【新闻广角】百年首钢点燃城市复兴
图为被改建成文化创意空间的首钢园区三高炉。
本报记者 赵昂 摄
从天安门出发，沿长安街一路向西20公里，一座长1.3公里，宽54.9米的双斜拉大桥横贯永定河，这是全国最宽的钢桥梁，也是北京地区最大的跨径桥梁，“十里长街”由此延长成百里。
从大桥俯瞰，昔日京西的十里钢城，直插云霄的高炉依旧耸立，但已无机器轰鸣。这座已有百年历史的钢城，曾经见证了新中国工业的起步，发展与辉煌，而今，从山到海的搬迁之后，这里又变成城市复兴的新起点。
今年9月22日，在首钢建厂100周年之际，由北京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委员会，首钢集团有限公司，中国建筑学会共同主办的“百年首钢·城市复兴”论坛，在新首钢园区三高炉报告厅举行。
如何改造是个社会问题
首钢公司始建于1919年，建国前30年里，一共只生产了28.6万吨生铁。建国之后，首钢工人发扬主人翁精神，恢复生产，进行了大规模的改扩建。改革开放之后，这里率先实行承包制，探索国企改革之路，建立了现在企业制度，成为跨行业、跨地区、跨所有制，跨国经营的特大型企业集团。到了2019年，首钢集团营业收入位列世界500强第402位。用中国副理事长赵琦的话来说，这里见证了新中国工业的历史。
2011年1月，首钢石景山钢铁主流程停产，之前一年位于河北省唐山市曹妃甸区的京唐钢铁厂全面建成，为了首都的环境改善和京津冀协同发展，钢城熄灭了火焰，留下了一座8.63平方公里的园区。这片距离天安门18公里的园区，是北京市中心城区唯一可供大规模连片开放的区域，并且靠山依水，还完整地保留了各时期的钢铁工业设施。
这么一大块土地该怎么利用，成了摆在眼前的问题，而这样的问题，在全国许多城市都存在。“1980年以来，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加速，产业历史建筑的处置和改造也逐渐成为一个全局性的重要社会问题。”中国工程院院士王建国说。王建国表示，我国的城市扩张，最早是利用城郊土地，由于有城市开发边界、生态和基本农田保护红线的严格控制，城郊的工矿企业和仓储用地逐渐变成城市扩张的资源，随着产业结构调整和换代，一些传统产业也面临升级换代。
在王建国看来，工业类历史地段的保护，难度是不小的。一方面是工业遗址区在长时期的生产和运作过程中积累的污染问题，包括土壤、建筑物本身等，另一方面则是产权问题，工业用地的性质变更在法律上并非易事，如果把土地卖给开发商，后者通常会大拆大建来换取更高收益。“整体改造再利用，肯定需要城市基础设施平台的支撑，否则社会和公共利益很难得到保障。”王建国说，在发达国家的工业遗存中，已经出现了艺术家炒热区域后租金上升，名牌服饰店面进入，艺术家反而搬离的情况。
首钢改造是个奇迹
2017年9月13日，在秘鲁首都利马召开的国际奥委会第131次全体会议上，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在评价首钢园区改建时表示，“北京首钢园区工厂改建是奇迹。”
国家体育总局冬季训练中心就位于首钢园区之内，建筑规模6.49万平方米。“这里过去是首钢动力厂锅炉及输煤、职工宿舍区域。”首钢建设投资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其中长300米，跨度67.5米的老精煤车间已经被改造成了冬训中心主要的训练馆。在冰壶馆内，四周墙壁上还保留着水泥结构柱和钢结构楼梯。为了打破“奥运场馆寿命短”的世界性难题，冬训中心的短道速滑、花样滑冰、冰壶以及冰球场馆的“四块冰”，远期会进行功能转换，变成能够承接综合赛事的永久性比赛场馆，作为京西最大的冰上运动基地，赛后也会转为社会设施，向公众开放。
作为“功勋高炉”，首钢园区三高炉是我国钢铁工业史和北京地区工业发展的重要见证者，高炉始建于1958年，1993年经过移地大修改造后投产。如今，三高炉变身成为我国第一个高炉及附属设施的再生项目，更是世界上第一个举办个性发布会的炼铁高炉，目前，炉体内部一层3000平方米和二层2500平方米的空间已经完成改造，正在打造文化创意展示空间。高炉本体直径78米，最高点104米，在70米高处兼有透明观景平台，炉体内部的展示空间，将通过多重手段记录中国钢铁工业发展史。
在厂区内，像这样变身的建筑物还有很多。过去的工业管廊，成为集慢行交通、观景休闲、健身娱乐为一体的空中高架景观步道；炼铁原材料区的筒仓，如今成为北京冬奥组委的办公区域；通过对原有老厂房和工业构建进行修缮和改造，主体结构164米长，60米高的滑雪大跳台，赛后将作为冬奥会遗产永久保留……
园区转型，转变的不只是建筑，还有工人本身。冰壶馆的制冰工刘博强，1996年技校毕业后就在首钢轧钢厂工作，后来又在第二炼钢厂当了9年焊工，2013年开始在园区当空调工。国内优秀的制冰师凤毛麟角，“四块冰”开建后，需要专业的制冰扫冰人员，刘博强闻讯得知，第一个就报名参加培训。
目标正在一步步实现
在国家发改委地区振兴司副司长王冬欣看来，首钢的改造，对于其它工业遗存改造具有典型示范意义。而在9月23日举行的“纪念《北京宪章》与国际建筑师协会第20届世界建筑师大会20周年座谈会”上，北京市副市长隋振江也表示，北京市积极履行《北京宪章》承诺，其中，首钢就是产业机构调整、城市更新的一个典范。
奇迹般的改造，源于缜密的规划，和将规划一张蓝图绘到底的决心。从2012年《新首钢高端产业综合区控制性详细规划》获北京市政府批复，到2013年至2015年开展城市风貌、绿色生态、地下空间、市政交通基础设施等10余个专项规划研究，最终在2017年到2019年，首钢北区详细规划和东南区控规调整项目获市政府批复，从战略研究、专项规划到控规深化，历经深思熟虑，诸多院士参与其中。
中国工程院院士何镜堂参加了首钢园区的早期论证，“现在来看效果非常好，目标正在一步一步实现。”
“新首钢园区规划以延续历史记忆，营造首都特色风貌为原则，不搞大拆大建，通过改造提升赋予工业遗存新的生命力，同时以绿色发展、循环发展、低碳发展为理念。”首钢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梁捷说，最终，要将首钢园区建设成奥林匹克运动推动城市发展的典范、工业遗存再利用和工业区复兴的典范，实现文化复兴、产业复兴、生态复兴和活力复兴，打造新时代首都复兴新地标。
新首钢园区的复兴，也将带动周边社区和京西地区深化发展。北京市石景山区副区长周西松表示，“石景山区是从传统的工业辉煌中走过来，这里曾经是共和国工业的一个摇篮，但到本世纪以来开始全面转型发展，在首钢的遗址基础之上改造出了酒店，改造出了咖啡厅，改造出了冰场，还有办公场所等，那是一个美轮美奂的地方。”
他表示，作为山水融城的中心城区，石景山区要打造新时代首都城市复兴新地标，将超出传统认知的工业城区改造和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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