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多少年国足才会有“真命天子”
未来谜题
本报记者覃江宜
里皮离开，继任者悬而未决，谁来主导下一阶段的国足大剧，将是近段时间中国体育圈的热门话题。
这是多年来最纠结的时刻。里皮已经破除了最后的“迷信”，中国足球的问题不再是一两个顶级教练能够解决的问题，一颗失望的钉子哪怕锈蚀自己，也无法钉合过去和未来。什么样的人足够了解中国特色和足球运动，才有机会在危机四伏的阵地安身，而且不是以压抑自己与牺牲他人为代价。
不管是谁，他最需要的大概是足够的时间，才有可能摆脱中国男足主帅这个角色周而复始、难以挣脱的悲剧循环。
A
他最好是
“外来的和尚”
土帅？外教？这是一个问题。
自从1992年施拉普纳成为第一任国足外教后，土洋之争一直是国足选帅的主旋律，循环往往是这样的：洋帅在大溃败后上任，在球迷的殷切期待中漂亮开局，高开低走甩下烂摊子，土帅临危受命收拾残局，救火之后陷入平庸，内忧外患惨遭下课，然后就是下一任洋帅到来。
26年的时间里，中国男足的帅位上来来往往，先后经历了12任主教练。在里皮之后，目前正在执掌国奥的名帅希丁克，在俱乐部执教的前国足成员李霄鹏和李铁，以及曾两度出任国足主帅的高洪波都有很高的呼声。三不五时就要选帅的中国足协，往往在左右为难中纠结：洋帅不够听话，换土帅；土帅不出成绩，换洋帅；学巴西、学德国、学荷兰、学意大利……最后无所适从的球员在风中凌乱。
从某些角度出发，洋帅显然更适合现阶段的中国足球，特别是声名显赫的功勋教头，如里皮、希丁克，乃至传说中的温格和穆里尼奥。球场就是大社会，在这个暗流涌动的江湖里，有资历才可以第一时间服众，不至于在怀疑中捉襟见肘。而铁腕才能够贯彻理念，不会被善于发号施令的外行人指手画脚。国产教练们太懂人情世故，这一方面是开展工作的助力，另一方面也是推行改革的阻力，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和关系，往往导致球场变成职场，足球以外的东西左右着判断，倒还不如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得以进入主流视线的洋帅，至少已经在某一方面得到了证明，他们此前都有过成功的经历，虽然面临水土不服的可能，但他们深知足球的普遍规律，见过更多的球场风云，还拥有更大的施展空间——我们之所以对国产教练缺乏信心，往往不在于业务水平，而是他们都太容易“和谐”了，以至于失去了自我，变得面目模糊。
B
关键在于
时间和耐心
不管是哪路教练，必备的第一要素还是时间。
从施拉普纳到里皮，中国男足1992年至今已经历九任外教，每一任教练都试图灌输自己的风格，打上鲜明的独家印记，但绝大多数都失败了。本届亚洲杯是一次公演，越南、泰国、印度等从前的三流球队都开始展示自己的风格，这时候人们依然难以断言，国足属于什么流派。
里皮两年多的执教过程，国足的精神面貌多数端正，球队整体的技术风格依然漂移。这不是一个教练的“功劳”，福拉多和杜伊科维奇的“二人转”，高洪波的“二进宫”，分裂的卡马乔，中庸的佩兰都有份主导国足变革，他们执教风格各异，平均任期又都不超过两年，中国男足只能处于不断推倒重来、不断适应新生的循环中。
英超豪门曼联在弗格森退休后，6年的时间历经莫耶斯、范加尔、穆里尼奥和索尔斯克亚，迄今还在艰难地爬坡。正在发生的故事证明浅尝辄止的改造不只是“差生”难以承受，“尖子生”也无法安之若素，国足动荡得太久，国足的新帅应该有充足的时间，是时候让这群人安定下来，看一看脚下的路，想一想前途与方向。
目前，国际足联正在研究2022年世界杯扩军至48支球队的可行性，一旦如此，意味着亚洲区的出线名额将增至8个或8.5个，国足重返世界杯决赛圈的可能性也随之大幅提升。这是机遇也是陷阱，机遇在于世界杯的门槛降低了，故梦好像从远在天边变得近在眼前，被失败包围的球队需要一次胜利重振声势；陷阱则在于一旦功利地直奔世界杯而去，很多刚刚被确定的原则和共识又要被破坏，狂热而盲目的情绪将接管一切。
真正的课题不是世界杯，而是如何踢出快乐足球。在冰冷泥泞的现实里，没有什么翻云覆雨的魔术师，只有脚踏实地的建筑师。前往罗马的大路有千万条，我们最需要的，是一个愿意静下心来修路的老师傅。
C
追梦不能
只靠一个人
里皮曾经试图发掘新人，可惜他最终无能为力，出征亚洲杯的中国男足是国足历史上最高龄的球队。更遗憾的是，中国男足输掉了今天，可能还在透支明天，目前正在西班牙拉练的U25集训队是备战2022年世界杯的生力军，也是郑智、冯潇霆、赵旭日这批老将告别后国足的中坚力量，截至目前他们此次海外拉练的成绩是1胜2平5负。2020年东京奥运会预选赛今年3月开战，国奥队主帅希丁克曾对荷兰媒体直言不讳，目前这支U21国足只有四五名球员够格——这也许不是什么秘密，这批球员在2017年的亚青赛上三战零胜小组垫底，本来就乏善可陈。
三线作战，全线吃力，背后是中国足球在顶层设计和基层建设上的巨大缺失，足球人口比例偏低，青训体系相对落后，选拔机制不够完善，都在限制着国足力争上游。火爆的中超联赛同时也是年轻球员的黑洞，高投入吸引了高水平外援，却挤占了年轻球员成长的空间，比赛越来越好看，新人越来越少见，整整一代球员进退失据，只好依靠政策保护完成自我存在的确认。有的U23球员替补上场3分钟即被换下，这已经不是球场策略，这是黑色幽默。
在职业化足球的体系中，国家队主帅本该是联赛看台上的考察者、国家队战役的决策者，然而包括里皮在内的所有国足主帅，不得不面对超出一般认知的岗位需求，而必须开始操心青训、冬训、球员基本功……在国家队集训比赛期间，他们是大统帅，和战术板、更衣室、体育场打交道，但在日常工作里，他们不得不把自己提升为战士，以及转化为小学教师，与各种场外因素作战，反复强调细节与纪律。
有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新来的主帅一开始就坐在火山口上，面临多年来最差的局面。改革计划是一项浩大工程，不是几年就有成效，也不是一个人就能操盘。无论新帅是谁，都注定要迎接一次奇幻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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