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连载 谁的青春永远飞扬
○○杨忆
我向顾铭传话，报社体育部想约顾铭为“98世界杯”足球赛写专栏。顾铭是一个资深足球迷，失业好几个月也亟须有点收入，很爽快地应承下来。
顾铭的CALL机存了上百条信息滴滴滴响个不停， CALL他最多的是老黑，没有方晓棠的信息。顾铭直接去了老黑的酒吧，不管和方晓棠将来还有没有朋友做，顾铭都不会在老黑面前示弱。
脸色苍白的顾铭望着老黑，用坚毅而藐视的眼神，向这个宿世情敌示威：“嘿！哥们，我不怕你！我这些天是真的病了，不是躲你。”
老黑当然能读懂顾铭的眼神，嘿嘿一笑说：“听说你要给《云海晚报》体育版写专栏，我准备留一个豪华包厢给你，你在这看完球可以直接写稿，吃的喝的抽的一体供应，红袖添香都没问题！”
“你这家伙无利不起早，这么关心我，背后总该有点名堂吧？”
老黑揽住顾铭脖子——现在老黑动不动就喜欢揽顾铭脖子，既像一种亲密无间的习惯表现，又好像生怕顾铭跑了似的。
“不瞒老弟，这届世界杯，我是云海球市最大的庄家。你的球评心得，没准能额外帮我开辟财路啊！哈哈，反过来说，也许我能搞到特别的内幕给你，助你成为球评界的神算子啊！”
屁球市，无非地下赌球罢了。顾铭冷笑，在公安局接触过几桩因赌球落得家破人亡的案子，想不到老黑竟是云海赌球的大庄家。搁在早几年，顾铭说不定会痛恨他。但他现在看问题就不那么幼稚了，老黑不做这个地下球庄，也会有人做。是非根源，哪里说得清楚。
“你已经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不收手？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不可能指望靠着这行当，做成云海首富、全国首富乃至世界首富吧？”
“嘿嘿……这个就是触及人生哲学的深层次问题了，我愿意跟你深入探讨。我知道你顾大作家清高。如果可以的话，你甚至都甘愿不食人间烟火。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穷得只剩下钱的人吧？你误会我了，其实我不是个贪财的人，如果可以，我甚至还想比你更清高。可是我没你那份才情，可以用文字码成一个精神世界，让自己在里面活得有滋有味。这现实社会逼着所有的人去弄钱，钱是纸做的，本质上跟女人用的卫生巾是一码事，可这世界的游戏规则让它代表财富，不会因为你是高尚的圣人而亲近你，也不会因为你是卑鄙的恶人而疏远你。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弄到它，在这个世界上，你什么都不必做，什么都不必创造，你会比那些劳作者、创造者活得更好，甚至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能包括……想怎么死就怎么死吗？”顾铭冷冷地问。
“那是穷人的专利！记得我们还年轻得像只青苹果的时候，看到一个万元户就崇拜羡慕得五体投地，以为有一万元钱，就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一辈子了。现在看看，一万元能顶什么？现实就是如此，谁能保证我现在的身家，几十年后能顶什么？我绝不会让自己像当年某个万元户那样落个穷困潦倒的晚景。所以我对赚钱没有具体的目标，不关心具体的数字，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生命不息、赚钱不止！”
应该说，老黑的人生信条没有错。可叹两个针锋相对的人，都无法预见到他们的人生，竟然都落得一个几近相同的死法——间隔十五年先后坠亡，批驳了老黑“想怎么死就怎么死是穷人的专利”这句谬论……倘若两人现在都还活着，至少老黑不会承认自己是穷人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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