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秋雨爱丁堡
女儿远在英国,我们想念女儿,母亲牵挂孙女。奔赴大不列颠,这是母亲的嘱托。
女儿摊开地图——爱丁堡?温莎城堡?格拉米斯城堡?利兹城堡?
城堡是英国很显著的符号,到大不列颠土地,不是为看城堡,但是你得跟着城堡走。
其实女儿已经买好到爱丁堡的机票。
踏上大不列颠土地的第二天,霉运就在萌生!
伦敦大英博物馆窗口。我买了一本中国文物图片集,想记住我们有哪些传家宝在别人的土地上。掏出一张面额100的英镑递过去,老板看了,对我女儿说换张面额小的,他这里无法找补。女儿赶紧让我换小面额的,说把大面额的存卡上,英国到处都是刷卡。去银行柜员机上存英镑,女儿同学来电,要借1500英镑预缴房租,女儿用手机银行操作——
那一刻,厄运开始,只是我们不知道。
晨曦微露,走向伦敦希斯罗机场,飞往爱丁堡。女儿去候机厅买食物,刷卡,得到的回答竟是对不起,你的卡无法使用。心中很是纳闷,也很紧张,包里英镑现钞所剩无几,要用钱怎么办?
赶到预定的宾馆,敲醒服务员。女儿掏出护照、学生证、银行卡。我不懂英文,听不懂他们之间漫长的对话,但是我能想到一切都在解释我们的不幸和表达我们的诚信。又一段漫长的对话后,我们不用再露宿秋雨飘落的爱丁堡街头。过后问女儿,宾馆最先坚持要收押金,最后同意缓交,只因告诉他我们来自中国,宾馆服务员说他热爱中国,他相信中国人——
那一刻,我为自己有一个强大的祖国而骄傲!
搜尽身上所有的英镑硬币,不够买一个面包。那一刻,我想起了电影《上甘岭》,想起了初中时候读过的课文《草地晚餐》,想起了与吃有关的很多文章……那一刻,我想起了母亲。母亲,我们想您!我们好饿!
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故乡是一个村庄的名字,后来读书,故乡就是一个乡镇的名字,再后来读更高的书、参加工作,故乡就是县城的名字、省份的名字,今天,异国他乡,英语时光,故乡是一个国家的名字。
幸好宾馆有免费早餐。女儿说,赶快吃,赶快走,今天必须解决银行卡被锁的问题,或者找到有银联标志的柜员机去兑换英镑现钞,否则,我们将寸步难行!
女儿搜索出一家银行,在爱丁堡大学门口。
秋雨下起来,秋风吹起来,我们的心凉透啦!
遗憾的是,大学门口的银行居然关着大门,刷刷刷的声音不是点钞的声音,是秋雨的声音。我们仔细搜寻着四周,希望能找到一根稻草,女儿突然想起银行卡有我们需要的咨询电话号码。电话过去,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因为向同学转账1500英镑,银行对这笔大额转账表示怀疑,为了客户资金的安全,银行卡锁住了。解释,解释,确认信息,银行告诉我们,等待解锁。
从爱丁堡大学往前走,经过古老的皇家王子大街,在爱丁堡城中各处都能见到的爱丁堡城堡就在眼前。作为苏格兰精神象征的爱丁堡城堡,尽管海拔只有130米,但是它三面悬崖峭壁,一面斜坡,高高在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巍然耸立。我们突然感觉城堡也悬在我们的头上……
城堡大门敞开着,我们的银行卡关闭着,千里迢迢奔赴城堡,我们除了远观,还是远观。
告别城堡,走在王子大街锃亮的石板路上,秋雨又飘起来,落在手上,冷在心里。我们没有心思去看古老的大街,我们的眼睛只有银行,奔着银行柜员机走,一见到就抽出两张卡,一张英国的银行卡试探是否解锁,一张“银联”尝试用祖国的银行卡兑换出英镑。秋天的爱丁堡,到处是泛黄的树叶,秋雨秋风中格外金黄,一片片飘落在我们的头上,可惜它们不是金黄的金币,它们只是让我们穿越到了古老的苏格兰的中世纪,在一种古老时空里与世隔绝。
救命钱!血淋淋的三个字突然涌上心头。
秋风秋雨中的爱丁堡,口袋中的银行卡盛着人民币,微信中储着的也是人民币,英镑突然变成可怕的“英棒”……
我们几乎走遍整个爱丁堡。路灯亮了,秋雨继续着和秋风的絮语,房子里温暖的灯光,映出了秋雨中城市模糊的轮廓。仰望圣吉尔斯大教堂顶上的皇冠,到过爱丁堡的人说,这个时候的大街,总能听到当年苏格兰国王出巡回家的马蹄声。今天这个时候的大街,我们听不到马蹄声,听到的是中国一家三口饥肠辘辘的心跳和今晚枕梦何处的叹息……
锲而不舍的刷卡、刷卡……在爱丁堡火车站一方银行柜员机上,我们终于使用祖国的银行卡,取出了1000英镑。击弹着厚厚的英镑,一家人抱成一团。
英国有谚语说:纤弱的东西捆到一起就刚强。
感觉说的是我们。
赶回城堡山,城堡大门早已关上。记得有句很不讨中国人喜欢的话: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在这宁静如诗的皇家英里街上,天空中见不到月亮,倒是古老的街上很多餐馆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红彤彤的,恍如故乡小城。
问刚结识的英国朋友,这些都是中国人开的餐馆吗?
英国朋友笑了,今天是你们中国人的中秋节啊!不进去坐坐,那里面有很多中国游客和中国留学生。
遥远的祖国啊,故乡的月亮圆吗?
□?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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