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眼中的“距离与联系”
高考作文,作家们怎样解题?本报特邀四位作家与应届考生们同步“答卷”,拆解题目,撰写范文。
立意容易把握,写出新意很难。“疫情中的距离与联系”这个题目,让作家们提笔之时也有些许为难。作为监考老师,诗人邵竹君与考生同步看到了这个题目,“不会有人写跑题,但是写好太难了。”高伟认为这个题目不小众,也不容易出彩,很考验考生的智慧。张彤直言高考作文“考验考生平时对于生活的思考”。阿占总结:“离生活越近的题目越难写,一是难在新意,二是难在观点。”
那么远,这么近
庚子年之前,人们把社交距离感定义为文明的标志。大城市里流通着这样的潜规则:冷漠一点不要紧,千万别靠我太近。在摩天大楼和CBD商务区,近距离关心搞不好会被视为一种冒犯。
事实上,国家与民族的文化背景不同,直接左右着其对社交距离的理解。北美人的“自我”包括皮肤、衣服以及体外几十厘米的空间,阿拉伯人的“自我”仅限于心灵,他们把皮肤当成身外之物,总嫌对方过于冷淡。中国人爱热闹也是出了名的,逢上大抢购,你的后背就是我的前胸,谁也不嫌弃谁……
庚子年一到,以上分歧统统不再是问题。“保持社交距离”赫然在列于各国疾控中心的防疫指南中,张文宏医生更是严肃地说,“吵架天昏地暗的时候,如果不戴口罩,1.5米的距离是不够的,可能5米都不够,需要6米。”
一夜之间,人与人躲避唯恐不及。
然而,城市是高度运转的周密机器,当人们拉开距离各自宅家的时候,谁来保障基础设施的完善,谁到隔离点消杀,谁在联防联控?三月下旬的一天,我去超市买菜,走在干净如常的街道上,忽然眼眶湿润,心存感激。后来,我看到这样两条报道:其一,疫情发生以来,全国180万环卫工人、700多万物业服务人员、60多万城管执法人员在完成日常工作的同时,都承担着疫情防控的应急任务。其二,200多万市政职工保障全国3000多家燃气企业、5000多座自来水厂、4300多座污水处理厂自疫情发生以来一直正常运转。
正是最该在乎距离的时候,这些平凡的劳动者放弃了距离,像个战士,肉搏新冠病毒,同医务工作者一起筑起了人性的高墙。心与心的距离很远又很近,可以是万水千山的间隔,可以是天涯咫尺的相通。一场疫情,拉近了心与心的感应。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能在大海里独踞……”早在300多年前,英国诗人约翰·堂恩就说过类似的话:“无论是谁死了,都是我的一部分在死去,因为我是人类一员。”
阿占
日子平常就好,值得感恩
有一只漂亮的火鸡,活在这个丰富的世界上。从出生那一天起,这只火鸡就被主人疼爱地喂养着,住着宽敞的房子,玉米蔬菜鲜草牛奶,火鸡每天美食饱足,美景饱览。火鸡就是这样养尊处优地生活了1000天。经过这1000天的严密论证,火鸡得出确凿无疑的结论:鸡窝是自己的不动产,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每天被按时投喂,是一只火鸡享有的权利,是一只火鸡不可剥夺的生活方式。第二天就是感恩节了,火鸡不知道感恩节自己会是另一种主角,生命将被火焰烤成金黄的火鸡美食成为餐桌上的美味。前1000天的经验无论如何也没有让火鸡推测出来,第1001天会发生这样的惊天大事。这只火鸡临终时也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2020年庚子年,一个叫冠状病毒的小小东西,小得我们连看都看不见,却把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戏说了整个人类历史。人类一个接一个地被它感染,然后一个接一个指数级地传染同类,一两个月的工夫传遍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像是那只火鸡一样不明就理:好好地活了几十年,第二天突然就可能接到死神的邀请。
好在我们没有像火鸡那样被烤着吃了,我们采取了隔离措施。活了几十年,有关隔离,我只在《鼠疫》和《霍乱时期的爱情》中读过,现实中从来不知它长啥样。这一回实实在在地践行了一回。
我是个写字的,这些年来的活着的方式就是每天呆在家里看书写作。隔离,平常就是我主动选择的一种活着方式,而且简直乐呆了。所以,隔离生活,对我来说太不陌生了,也太适应了。但是,有新冠病毒这个看不见的东西加入生活的隔离,还是不一样的。我从来没能像现在这样关心每天的新闻,关心祖国的疫情和世界的疫情。
白衣天使和子弟兵为人民的奉献让我感恩和心疼。在生命危难的重大节点上,是他们在护卫着我们的健康和太平,让我们夜晚有安稳的梦。一些普通的志愿者的善意让我感动,我觉得他们给出的豆子般大的温暖也是光,而一束小小的光芒,在黑暗之中,比任何指手画脚的谈吐都能让我们感到切肤的暖意。
在隔离中,让我想出很远。什么是真正的自由?什么是妄念?什么是恐惧与无惧?什么是疯癫什么是文明?什么是天堂与地狱?什么是无常与通常……如果这个庚子年没有让我的意识脱胎换骨,没有让我成长,没有让我对平常的阳光与新鲜的生活有了切肤的感念,那么,我就真的是浪费了这千古一遇的历史启迪,浪费了人类所经历的苦难,还有神灵对于这破碎生活中神性的邀请和善意的救赎。
日子平常就好,就值得感恩。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都是因为有一些不知道的人在用生命守护着我们。这样的话不再是鸡汤,而是货真价实的恩典。
高伟
远和近
“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已故诗人顾城的这首《远和近》,是我印象深刻的一首。那是因为它是我《文学概论》课程结业论文的题目。我还记得当年在资料室里翻了半天,东拼西凑出来的文章里,频繁使用“心理距离”一词,为了显得专业一点,每次在使用该词汇的时候,都必然加括号,括号里是psychologicaldistance,这样,这篇经过精心包装的文章给我换来一个不错的分数。
虽然这篇小论文极尽花巧之术,但是当时的我对于心理距离、社会距离、物理距离这样的概念是没有什么心得的。之所以在做高考作文时想起这首诗,除了它与今年的考题有一点关系外,还在于今年疫情期间的一个经历。
4月时,虽然春天已至,但是学校还没有开学,许多社会生活也没有完全恢复。有一天,我们的系友群里突然发出一个通知,就是当年的文艺理论老师,要在“钉钉”上给同学们上一堂公开课,公开课的题目叫作《戏剧经典与观众接受》。安静的系友群在那几天突然热闹起来,许多人都把这个海报发到了朋友圈,而在当天,听课的人也达到了数百人之多,大家热烈地讨论课堂内容,在那一瞬间,我这个老学生也突然忘记了自己与学生生活之间已经有二十多年。是什么拉近了我与已经远去校园的距离?
在一个大雪封门的早晨,快递小哥把一箱码放整整齐齐的新鲜蔬菜送到小区门口,他的绒线帽子上结着冰茬,虽然戴着口罩,也能看到他在笑。这是千千万万个在疫情期间坚守岗位者的缩影。医务人员、社区志愿者、快递小哥、值勤警察……千千万万个坚守岗位的人,让社会生活继续运转,也使得美好生活与每一个人的距离一点点地变小。
随关“全民抗疫”的展开,社会生活得以重新结构,生活在继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重新被拉近了。你当然可以说,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是现代科技,是互联网。但我想说的,是情感与责任,因为它们的存在,人们可以透过口罩和防护服看到彼此的赤诚。因为它们的存在,我们可以真切地读懂什么是远,什么是近。
张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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