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蝶梦 读《穆斯林的葬礼》
高路漫
有人总是说,蝴蝶飞不过沧海,纵岁月悠悠。而我却觉得不然,蝶有蝶梦,有爱便可。
张爱玲说,于千万人中相逢,不多一步,也不少一步。韩新月和楚雁潮便是如此吧,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于生命的某一瞬交汇,“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未名湖畔,一曲《梁祝》弦动着有情人的心……然而,直到读完,我也没觉得它是晦暗的,虽然它的名字里带着“葬礼”如此肃穆的词藻。月辉淡淡,清风徐来,穆斯林的葬礼不再是萧索的象征,虽然葬去的是人和那段凄婉缠绵的情感,但我始终觉得这是生命在另一个世界的轮回,犹如化蝶前寂静,一片秋叶静美地飘落在心头,溢满着秋愁。仿佛独自站在贺兰山下猎猎的西风里,只留下思念和凄婉的回忆。
这就是霍达在《穆斯林的葬礼》中呈现给我的,这位回族女作家仿佛不是在像讲述一个故事,而是在吟诵一首深情的诗,随珠和璧,月明风清,魂归来兮。我已随她悄然地走过六十年的岁月,见证着一个穆斯林家族的兴衰,每个人都在用爱、用恨、用生命讲述着自己的人生。人类的情感如此相似,我为他们的爱而爱,随着他们的悲欢离合。这一切莫不是应了《诗经》里那句古老的传言“知我者谓我心忧。”
一个是玉,一个是月。这是《穆斯林的葬礼》里相交错着的牵动我心的两条线索。在老玉匠倒下的那一刻,韩子奇就注定要演绎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家恨和国宝联系在了一起。当他远走英伦,战火纷飞,家族中的爱恨也在悄然间积聚。新月的诞生,就像我们所经历过一些时代一样,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然而我却觉得这部小说的主题又恰恰是韩新月,先前的一切爱恨情仇,流年过往皆是为她而生。
玉虽美,毕竟是财富的象征,如韩子奇,终其一生只为积聚家业。月华皎洁是爱的象征,如韩新月。玉没有永恒,在尘世间被买卖被拥有;而月不同,无论是浔阳江上的歌女、挑灯看剑的将士、抑或是因思念而惆怅的帝王和花间对饮的诗人。千百年来,月属于所有的人。就像是爱情,不是一个人的财富,为所有的人拥有。所以最终玉碎月归,象征财富的玉没有逃过“十年浩劫”,而月却在人的思念和追忆中成就了永恒。
我一直觉得韩新月是所有的人中最幸福的,她集莪菲莉亚的美丽和简爱的坚强,虽然她只走过了十九年的岁月,却在短暂的一生中经历了人生里所有最美好的情感,家庭的爱,朋友真诚的友谊,和纯美的爱情。谁说蝴蝶飞不过沧海?她对英语事业的热爱,对未来的向往并没有因为疾病而破灭,蝶有蝶梦,她如夏花一样乐观而积极的生活。这一切又因为楚雁潮的爱,他因无法面对新月绝症而带来的痛苦,便想在她有限的生命里给予她最美好的情感,于是他在病榻前说出了自己的爱,燃起了新月对生命的渴望。医院里,《梁祝》乐曲在春蚕吐丝的节奏中淡淡远去。留下一片纯净,一片空灵,炽烈的诗句脱口而出:“请让我叫你相信,我只盼一件事情,给你献上我的心灵,和这心灵中蕴藏的全部感情。”当两颗心经历了长久的跋涉而终于走到了一起。生命的长度不能延长,但可以拓展生命的宽度。她平生没有第二志愿,北大西语系让她如愿以偿,人海茫茫,她得到了一位肝胆相照的知己。
然而,雁归有时,潮来有序,唯独明月不再升起。一个风雪夜,雁潮像往常一样向医院赶时,新月却在生命的边缘竭力呼唤着自己的爱人,但仅仅只喊出了一个“楚……”就带着对如画人生的眷恋,化为了天堂的蝴蝶。那时,窗外落雪。
人生不是匆匆过客,有时梦想的构建需要长时间的经营,而破灭却只在一瞬间,就像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的人生会发生什么一样。“沧海月明珠有泪”蝶有蝶梦,唯有情人能味之。也正因如此,有些东西更加值得珍惜,无论是铁达尼号上的邂逅,罗马假日里的相逢,还是滑铁卢桥边,红颜已逝后的凄然回首,你始终无法预知它下面潜藏着的暗流,就像《阿甘正传》里飘荡天际的羽毛,优雅却平淡无奇,正如我们多变、漂浮不定的人生。
别梦依稀,孤雁为何找不到回家的路,英国诗人丁尼生作《食莲人之歌》,不知楚雁潮可否愿意食莲而忘忧,每当读到他伫立坟边,琴弓吻着琴弦,向着阴阳两隔的韩新月叙说《梁祝》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另一个同样古老的故事,和那首刻在人们心间的宋词: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只要人间有爱和希望,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而今,让我们也代楚雁潮来为新月填词一首《采桑子》来祭奠他们纯美的情感吧:
孤鸿鸣尽春归冢,新月别梢。
弦锁良宵,蝶漫西山路迢迢。
梦断残钩天涯杳,玉殒香消。
杜宇悲鸣,啼血声声恸天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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