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奥斯汀的英国加了滤镜

济南时报 2019-09-08 14:04 大字

□新时报记者 江丹

很多文学爱好者了解英国,是从简·奥斯汀的小说开始的,《傲慢与偏见》《理智与情感》《诺桑觉寺》等。可实际上,在这些小说里,社会背景只是爱情的陪衬,纵然有些许现实的影子,可它毕竟出现在一种虚构的文体中。那么,简·奥斯汀小说里的英国是彼时真实的英国吗?

英国历史学家、考古学家罗伊·阿德金斯和莱斯利·阿德金斯夫妇,通过对那个年代的信件、日记、新闻报纸等文件资料的整理研究,写成《简·奥斯汀的英格兰》一书。他们看到的英国,与简·奥斯汀笔下的英国,有些重合,又有些疏离。

没有困苦的普通人

简·奥斯汀生于1775年,逝于1817年。

据阿德金斯夫妇的研究,简·奥斯汀没有走出过英国,也就是说,“英格兰是简·奥斯汀一生唯一所知的国家”。简·奥斯汀成年后的大部分时间里,英国都处于战争之中。

在简·奥斯汀的小说里,也常常有男性角色的职业与军队有关,比如《傲慢与偏见》中的乔治·威克姆是一名陆军中尉,但战争总是在别处,“男人们总是远航出征,去往海洋或是其他陆地进行战斗”。

“然而事实上,军人、战争军备以及异国战俘在这片土地上到处可见,法国侵略英格兰的危机依旧潜伏,给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带来巨大的不安,甚至恐惧。”阿德金斯夫妇在《简·奥斯汀的英格兰》中如是写道。

简·奥斯汀的时代,英格兰社会正在发生巨变。如今我们已经习惯从推动历史进程的角度评价工业革命,赞美它在提高生产效率方面的种种变革。可对于那个时代的人而言,工业革命则意味着财富被积聚在一小部分人手中,更多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人则要面对失业的问题,财富的鸿沟愈发显著。在当时的英国社会,为了抵抗工业革命,一度爆发了大大小小的动乱。

工业革命的浪潮中,不乏有人抓住机遇,实现财富的爆发,但仅凭于此,他们还不能实现阶级的跃升。跟那个时代的很多所谓传统的“上层人士”一样,简·奥斯汀也有着鲜明的等级观念。在这些“上层人士”看来,“个人资产的增加可以提升人的社会地位,但却不能抹去他卑微的出身”。简·奥斯汀在《劝导》中便将一位富有的新娘描述成“出身低贱的女人”,因为她的祖父是一名屠夫。

更多的时候,如果没有财富的加持,这些出身普通的人或许连进入简·奥斯汀笔下的机会都没有。简·奥斯汀在给他人的写作建议中提到删去某段互相介绍的情节,因为她认为不合情理,“一个乡村外科医生……是不会被介绍给这种社会等级的人的。”

简·奥斯汀观察和书写的英国,是“上层人士”的英国。那些困苦中的普通人,简·奥斯汀没有看到,或者自动忽略了。至于彼时英国社会的那些不安,在简·奥斯汀的小说里往往也只是一笔带过的背景陪衬。

这是一场非常得体的婚礼

爱情和婚姻,才是简·奥斯汀大笔书写的内容。在小说里,简·奥斯汀写了许多女性面对爱情时的天真和坚韧,这或许是出于一位女性作家的情感自觉。同样,简·奥斯汀也写了当时英国社会里婚姻的现实一面,因为那确实关乎女性的生存。

“嫁给爱情与嫁给金钱和社会地位之间的冲突往往是简·奥斯汀小说中的常见元素。”阿德金斯夫妇写道。在简·奥斯汀的小说里,这并不是一个困难的单选题,作为一个小说家,她有能力把笔下女主人公送进一段完满的婚姻里,比如同时嫁给爱情和金钱。

“财富是婚姻中的重要因素,而幸福感则次之。对于上层阶级,婚姻的用途就是为房产、财富和家庭的延续提供合法继承人。无论如何,婚姻对女性来说都至关重要,因为她们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养活自己的方法,这也致使家长热衷于为自己的女儿和合适的男子牵线搭桥。对于《傲慢与偏见》中的贝内特太太,‘她毕生的成就是把自己的五个女儿成功地嫁出去’。”

简·奥斯汀的小说里,男女青年相识的地点往往是舞会。对于他们那个阶层的人来说,参加各种舞会是遇到合适另一半的最有效的方法。无论是公共场合还是私人场所,都热衷于举办舞会,为这些青年人提供相识的机会。

相识、相恋,然后就是结婚。在《曼斯菲尔德庄园》中,简·奥斯汀曾经刻薄地讽刺过一场“上层人士”的婚礼:“这是一场非常得体的婚礼。新娘穿着优雅,两位伴娘理所应当地没有新娘好看;她的父亲将她交给新郎,她的母亲手里握着盐在一旁站着,希望自己表现得激动一些……”在那个年代,“婚礼”是上层人士炫耀地位和展示最新时尚的机会,那些受邀参加的宾客,也往往衣着隆重,他们那天的任务除了送给新人祝福,还要秀出自己与时尚的亲密无间。

简·奥斯汀的时代,还有一种特殊的“罩衫婚礼”。婚礼上,新娘赤着脚,穿着一件无袖连衣裙,或者罩衫、床单。这种婚礼的关键在于,“如果新娘在这一双方结合的典礼上没有带来任何衣服或者财产,那么她的未婚夫对于她可能负有的债务就不承担任何责任”。

飞向小说给予的慰藉

相较于简·奥斯汀笔下的英国,阿德金斯夫妇笔下的英国似乎更加全面且现实。无意苛责简·奥斯汀,受限于所生活的范围,提倡真实写作的她也只能尽可能真实地展现她所能看到、听到的英国社会,以及发生在那里的爱情和婚姻故事。她不是社会学家,更没有过专业的田野调查,只是一位生活优渥,有机会接受教育,并在文学方面展露才华的女性小说写作者。

那有没有可能,简·奥斯汀是故意忽略了社会现实的痛苦一面,只是尽力向读者展示世俗的爱情和婚姻,供读者消遣?在她所生活的时代,小说十分流行。在《简·奥斯汀的英格兰》中,阿德金斯夫妇引用了一段1799年《爱丁堡杂志》的资料:“我们逃离现实生活中的千篇一律,飞向小说给予我们的慰藉。在小说中,我们会发现生活中寻常的事以不寻常的方式发生,而这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良药,使我们找到新的愉悦之情……”那个时候,小说被视作一种逃避主义。

简·奥斯汀笔下的英国,某种意义上是爱情和婚姻里的英国。阿德金斯夫妇笔下的英国,则是一个人终其一生的英国。《简·奥斯汀的英格兰》这本书的书写结构,是从婚礼开始,然后是生儿育女,再是漫长的壮年时光中所经历的英国社会,最后是“临终遗言”,以人的一生为主线,串联起英国社会的方方面面,从而使得读者发现,简·奥斯汀笔下的英国,实际上是加过滤镜的英国,因为处在热恋中的年轻人,眼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简·奥斯汀的局限无

意中成就了一种巧合。

“在小说中,简·奥斯汀巧妙地描绘了当时社会中产阶级和上层阶级的生活,但她却几乎没有提及组成英格兰大多数

人口的其余成员。……而书写有关穷苦人民、工人和底层阶级的人物则留给了下一代的天才查尔斯·狄更斯。”阿德金斯夫妇写道。于是,我们在从小就被送到工厂打工来维持生计的狄更斯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不同的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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