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首相,“硬脱欧”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杨芳
■提要
作为英国“脱欧旗手”的新首相约翰逊,代言的是更为坚定的脱欧声音。他不但主张脱欧,而且明确承诺将在10月31日之前脱欧,如果未来欧盟不在谈判中让步,不论有没有协议,英国都将脱欧。英国“硬脱欧”的节奏紧锣密鼓。从保守党的前途命悬一线来看,新首相、硬脱欧的政策选择恐怕在所难免。
根据英国政治的传统,在首相辞职后,可经由执政的议会第一大党、保守党内选举产生新的领导人,并自动接替首相一职。也就是说,约翰逊这位首相,不是经由全国大选产生的,而是由议会第一大党保守党党内选举产生。因此,议会最大的反对党领袖科尔宾就再度呼吁提前大选,认为约翰逊就任首相缺乏全民代表性。
的确,约翰逊之所以能够就任首相,主要是归功于保守党党内的支持。无论是在议会的保守党议员投票中,还是16万保守党党员投票中,约翰逊都高居榜首,最后更是以5万多票的差距,击败前外交大臣亨特胜出。约翰逊能够获得党内的支持,根本原因在于,他所代表的脱欧路线、脱欧主张更符合现阶段保守党的利益。
约翰逊是英国政治精英阶层的脱欧“旗手”。早在2016年脱欧公投之前,他公开现身脱欧阵营,宣示脱欧立场,并发表演讲积极游说四方,对最终的公投结果产生重大影响。英国“疑欧”由来已久,保守党“疑欧”更甚,但是使“脱欧”真正走向政治现实的有两大推动力,一是公投,最终赋予了脱欧合法蜕变的机遇；二是精英阶层特别是执政高层的精英阶层投身到脱欧之中,极大地鼓舞了脱欧阵营的士气,也赋予了脱欧更多的合法性,更能吸引更多立场摇摆的英国民众支持脱欧。长期以来,脱欧主张、脱欧政党以及保守党内的脱欧派都是被边缘化的力量。很多人认为,约翰逊2016年的站队有极大的政治投机成分,就是为了日后做首相准备。但也有人曾指出,单就站队而言,约翰逊早在上世纪撒切尔夫人执政时期,就已经站过队了。作为《每日电讯报》驻布鲁塞尔记者的他,就曾因大肆攻击欧盟不民主、官僚而受到撒切尔夫人的赏识。
作为一名“脱欧旗手”,约翰逊在梅首相的“脱欧政府”里担任外交大臣,后来因不满梅与欧盟达成的“脱欧协议”而辞职。梅首相的辞职,直接原因是无法继续推进脱欧进程。这也代表着,梅首相追求内外平衡、希望依靠相互妥协实现“有序脱欧”方式的失败。作为“脱欧旗手”的约翰逊,代言的则是更为坚定的脱欧声音,他不但主张脱欧,而且明确承诺将在10月31日之前脱欧,如果未来欧盟不在谈判中让步,不论有没有协议,英国都将脱欧。
约翰逊的主张将代表保守党政府脱欧以及对欧政策的新阶段。卡梅伦政府时期,保守党欧洲政策的核心是推动欧盟改革,留在改革后的欧盟。且不论欧盟内的成效如何,公投的结果表明,英国人自己并不满意。梅政府时期,保守党欧洲政策的核心是落实公投结果,谈判达成有协议脱欧。但梅首相最终以黯然退场告终,这次的主要阻力来自党内,也来自议会。约翰逊的主张能够得到党内的支持,一方面是得益于梅路线的前车之鉴,让议员、党员都很难支持路线与之相近的候选人——如亨特。另一方面,则是得益于外部的压力。最为突出的表现是5月的欧洲议会选举,保守党议席大幅减少,新成立的“脱欧党”异军突起,成为英国在欧洲议会内的第一大党。更为严重的后续影响是,保守党在国内的支持率民调中,甚至一度跌出前二,被称作“百年不遇的事”。而约翰逊胜出后,成功地拉升了保守党的支持率。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卡梅伦首相之所以同意举行脱欧公投,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也是为了摆脱极右翼政党“英国独立党”的政治压力。也就是说,今天约翰逊的胜出,反映出了保守党党内的危机意识,即需要更坚定地落实脱欧,才能重新赢回被“脱欧党”分流的选民。用约翰逊的话说,如果不搞定脱欧,就迎来新一届大选,这对保守党将是“灾难性”的。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约翰逊上台伊始,就开始了政府大换血。前脱欧大臣拉布、被称为“硬脱欧”内核的议会下院“欧洲改革小组”的核心成员里斯-莫格等均担纲要职,公投时“脱欧阵营”竞选总设计师卡明斯则担任政府高级顾问。不仅如此,不论是在首相的第一次演讲中,还是在新任财政大臣、内政大臣等的工作规划中,都在强调为10月31日脱欧甚至是无协议脱欧作准备。约翰逊还明确表示,当年与他一同作为执政精英为脱欧阵营站台的现兰开斯特公爵领地事务大臣——迈克尔·戈夫将负责“无协议脱欧”的准备工作。当然,约翰逊也表示,仍更希望与欧盟重新谈判,达成新的协议后有序脱欧。
所有以上强硬立场的宣示、政策的出台不无向欧盟施压之意。但从保守党的前途命悬一线来看,新首相、硬脱欧的政策选择恐怕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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