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蔬菜遇到花草

新安晚报 2020-05-18 10:53 大字

□无为扬子江北

我家后院很宽敞,中间一条窄窄的水泥道,左边种着青菜韭菜辣椒西红柿等蔬菜,靠墙搭着豆角架丝瓜架;右边是各种花草,错落有致,蓬蓬勃勃。

菜地是我妈的天下,花草则归我爸统御,蔬菜和花草们经常为争夺地盘而发生“战争”,双方的主人也披挂上阵。我妈体胖,大嗓门儿底气十足,一跺脚,地面抖动如印度舞娘的肚皮。我爸瘦削,话语少,一着急还容易结巴,对我妈的汹汹气势难以招架。奇怪的是,几乎每次都是我爸获胜。我爸胜了,花草们也跟着得意,花开得愈加繁茂、香艳,枝叶在风中飒飒摇曳,很是轻狂。

某天,我爸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棵牡丹花苗,这“姑娘”挺娇贵,挑居处:肥沃,阳光通透,视野还要好。我爸巡查一番,将目光投向我妈的领地,不料,中途撞上我妈的眈眈虎视,她早已开启守土的应急模式。

短兵相接,我爸败下阵来。到底是读过书的人,有计谋。我爸将宝贝花苗用湿泥裹好,搁在厨房水池下面,净手,整衣冠,坐到小板凳上给我妈讲故事。

我妈小学二年级肄业,识不得字,看不了书,但骨子里热爱文学,尤喜听故事,恰好我爸是讲故事高手。年轻时,我爸自觉自愿地赶着为我妈讲故事。自打家里有电视机后,我爸讲故事的兴致大减,只在停电的夜晚敷衍说两个。

现在,为了一株花苗,我爸重拾旧艺:不表那前朝后汉,不叙那儿女情长,单说这青松岭上,住着一位花神娘娘——随着故事的深入,我妈沉迷其中,渐渐放松了警惕。待说到今日这花儿便是花神娘娘的后代,我妈竟忍不住向水池下的花苗投去温柔一瞥。然后,我妈洗衣服,我爸帮她晾;我妈做饭,他打下手。最后,你懂的,我妈缴械投降,把那些蔬菜给气的,“脸儿”青的青、黄的黄、红的红。

那株白牡丹就是这么来的,“她”一个人占据着菜地中的黄金地段,还围了一圈小竹条作篱笆。

我妈也觉得愧对部下,为了安抚“她们”,更加精心伺候,有时气哼哼地训我爸:“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哪一日能离得了蔬菜?你那些花草能当饭吃啊?”

今年春天,我爸又发动了侵略。我家住在长江岸边,但我们那里的水厂不行,自来水小得像体弱者的气息,还经常停水,为此我妈准备了一口大水缸,专门蓄水。某日,趁我妈不在家,我爸把水缸移到后院,放在他的地盘上,种入莲子,为防孑孓,又在缸里养了吃孑孓的小鱼。

我妈回来后,砸缸与护缸,战争激烈。此处省略数百字,反正他们一个多星期不说话。据我弟弟说,那阵子家里那个冷呀,冻得人直打哆嗦。

记得我上小学时,我爸就有种种“败家”行为:把家里最豪华的陶制锅做了兰花盆、拿一斤酒换人家漂亮的空酒瓶回来插花……这次,我也觉得他过分了,可以到街上买一口大缸啊。我爸却理直气壮:“到街上看了,都不如家里这口缸好看、合适。我赔她一口新缸不行吗?”

很快,夏天到了,水面清澈,一一风荷举,几枝粉红花蕾从一缸碧荷中钻出,盛开的荷花在风中摇曳,清香弥漫。我妈领着邻居婶婶们欣赏,她指着小巧的莲蓬,兴致勃勃地说:“看到了吧,看到了吧!”

我爸坐在小板凳上喝茶,头都不抬,心里可得意着呢。婶婶们又夸我妈的菜种得好,我妈一激动,拿出几个塑料袋,让她们随便采摘。

一时间,蔬菜和花草们笑容满面,彼此凝望,目光里充满深情,我家后院呈现一派和谐共处、繁荣发展的大同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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