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望故乡
□潘孟(西昌)
也许是最后一次这么真切而频繁地凝望这山水,在秋意最深浓的十月末,每天开车在不同的时刻往返于这条乡村公路,竟是为了参加奶奶的丧事。
奶奶瘫痪近三年,所以于90高龄的她来说,也许终于感觉到了摆脱沉重僵死肉体的轻盈。她的遗体摆在院子她常坐的一角,身上按照彝族传统妥帖穿戴,蒙着白布。后来他们又渐渐给她搭起了白棚,棚上用回形针挂着许多白底碎花的新手帕。看着她裙角藏蓝黑底的花纹样式,想到从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坐在院子屋檐下为自己准备寿衣的场景,眼泪就落了下来。
更多的时候,奔丧的宾客热闹往来。女子着鲜衣,也唱凄凉的曲调,围成小圈跳舞。看她的遗体停在那里,加上秋和日暖,天气很好,某一瞬会觉得一个人老去,从人间谢幕,也和屋外一只蝴蝶起舞、一丛秋花开着一样,极其自然而然。让我想起大概是蒋勋写印度,说那里的人们在恒河里沐浴、洗衣、撒骨灰……一切都很自然,死是生的一部分,生死并非对立的两面。然而更多的时候,总会陷入虚无。有一天当你发现,好像永远都会存在的那些人开始相继离世,无论亲疏,总会觉得一个时代结束了,自己也老了。
丧事很热闹,四面八方的亲友不知从何聚拢来,相识与否、匆匆相聚又两散,一生也难得再有更多交流。奶奶守寡44年,生前爱热闹,这是最后一次以她为由头的儿孙满堂相聚欢。传统的邻里互助在这种时候跨越往日罅隙,风风火火发散着人情之暖。自己虽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夹杂其间,看着往来宾客,那些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再打几次交道的渺远的亲戚,竟也有一种联结感。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感觉到自己并非孤独一人存活在这世间,而自有其来处。
奶奶的遗体抬上山后,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大山,这熟悉又陌生的大山。杂木林茂盛,点点金黄点缀在山间,正是这样的好时节。那天恰逢农历十五,夜晚,月圆硕大如天灯,耳畔不禁响起《辉夜姬物语》里天神弹奏着《天人之乐》来迎接辉夜姬的调子。
通往故乡的乡村路已由儿时泥泞变成通车水泥路,建设的挖掘机也开进了闭塞的山脚。虽然物质条件有了改善,但故乡的山水与气息,那种凛冽清明、伴着火塘烟尘味儿的气息始终未曾改变。这个时节路旁人家紫褐、白、黄各色菊花正盛放,路中两株白杨金灿灿,和清晨第一缕秋阳相辉映。
阳光照在我手上,感叹着金色原来是这样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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