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样子
董培华
初夏，连续四十多天入校听课。置身校园，许多蛰伏已久的东西，再次被唤醒。离开讲台已十年，孩子们的一举手一投足，依旧能牵动心底那份久违的感觉。
那天早晨，我们走进一个小学二年级的课堂。这是一节心理健康课，每个孩子的桌上都放着一面小镜子。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走上讲台，微笑着提出要求：“请同学们拿起镜子，对自己笑一笑。”话音刚落，教室便响起各种高高低低的笑声。坐在我身边的小姑娘轻轻举起小手，镜子里立即出现一张放大的笑脸。一对尖尖的虎牙，白白的，亮亮的，俏皮极了。那一刻，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笑靥如花”。
老师走近她的座位，俯身问道：“你喜欢哭，还是喜欢笑？”小女孩腼腆一笑：“喜欢笑。”老师问其原因，她说：“笑比哭美呀。”另一个孩子高高举起了小手：“妈妈说爱笑的孩子运气好。”我想，说这话的孩子，心里一定装满阳光与自信。
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课题，然后请孩子们取出画着笑脸的卡片，同桌两人互相欣赏。只见每个孩子的面前都摆了好几张，上面涂鸦的笑脸，五花八门，令人忍俊不禁。老师让大家说说与“笑”有关的词语，并配以动作展示。孩子们争先恐后举起小手：大笑，微笑，苦笑，眉开眼笑，笑容满面，哭笑不得，皮笑肉不笑……说到“捧腹大笑”的时候，孩子们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有几个孩子竟笑趴在课桌上。
下课铃声响起，离开椅子的时候，这才发现四十分钟，腰椎竟然没像往常一样疼，禁不住也扬起了嘴角，直至走入另一所乡村小学。
这个学校人不多，全校仅有五十多名学生，校园显得格外空旷。课间老师组织孩子们在树下跳绳，操场上的大槐树倒也茂盛，阳光从叶片的缝隙间漏下来，洒在孩子们彩色的衣裙上，几个小姑娘轻盈的身姿，跃起，落下，跃起，落下。斑斑驳驳的光点与小姑娘的发辫一起，在抡起的大绳间，一漾，一漾，格外耀眼。忽然觉得灿烂的不是夏日的阳光，而是孩子们的笑脸。
我们来到一所独立初中，化学课上，老师正引导学生做习题。教室角落里的一张桌上，坐着一个男孩，神情专注地望着窗外，久久不动笔。轻轻触碰他的胳膊，问他怎么不写，他低着眉说了声：“不会做。”之后继续望着窗外。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一窗的阳光，洁白的云朵，低低地垂在空中，杨树叶在风中哗哗作响，几只麻雀从远处而来，落在窗台上稍作歇息，倏地又飞走。
我无法猜测男孩在想什么，随手翻开他的作业本，发现字迹非常潦草。于是，在他的练习本上写了一行化学方程式，微笑着示意他照样子写规范。男孩子竟拿起笔，一笔一画开始临摹，歪歪斜斜的字符，慢慢工整了起来。我说：“挺好，继续努力！”男孩冲我笑了笑，继续抄写。从他侧脸的角度看去，认真书写的样子有几分可爱。
走进九年级的语文课堂，老师请一名男孩背诵《愚公移山》。男孩背了几句，便停下来告诉老师：“对不起！我没有背熟。”老师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蔼地说：“没事儿，相信你之前一定背得很熟练，刚才只是因为紧张。”或许，老师真诚的微笑，消除了男孩心底的忐忑。他轻轻落座，神情中有惭愧，有感激，也有坚定。
印度诗人泰戈尔说过，当一个人微笑时，世界便会爱上他。那么，你呢，是否也会经常保持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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