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复彩,作家,佛教文化学者,九华山佛学院教授。
每次去一座寺庙,师父们都要送我一只手链。这些手链质地不同,大小不一,有普通的红酸枝、鸡翅木,也有比较贵重的花梨木、印度红木、小叶紫檀,比较稀罕的是血龙木、黄金玉等。有一只用野核桃串成的手链,直径有碗口大小,师父送我时说,没事时在手里捻捻,能刺激手指上的穴位,对健康有益。
我并不喜欢配戴饰物,那些手链,都无一例外地被收进一只抽屉里。偶尔,我会打开抽屉,将那些手链一件件摊在桌上,细细欣赏它们的花纹和光泽,闻着它们所发出的淡淡幽香,就像巴尔扎克笔下的老葛朗台把所有的金币摆放在桌上,看着它就觉得特别温暖满足一样。但我毕竟不是老葛朗台,当有朋友向我索要手链时,我便毫不吝啬地打开抽屉,任他挑选。有时候,得到手链的朋友会问:是开过光的吗?我便说,当然。其实不过是一句方便妄语。对方听了,欢喜之至。朋友所要的,不就是一份欢喜吗?看着朋友欢喜,我当然也欢喜。
在这些手链中,有一只特别珍贵,那是一只沉香木手链。
从外表看,它很普通,既没有血龙木那样血红色的花纹,也没有印度红木那琉璃般的光泽。它黝黑,粗犷,带着粗粗的纹理。也恰是如此,它总是不被人看上,于是便成了我的宠物。我喜欢淡淡的药香,是那种从年久深处的沉淀中发出来的暖暖气息。
我睡眠一直不好,夜里,我从梦中醒来,辗转反侧,顺手从枕下取出它来,闻着那带着一丝甜意的温暖药香,想着师父送我时的那种庄重与真诚,我的心很快沉静下来。
那一次,家里到了客人,似乎对工艺品很内行。他将那只沉香木手链端详许久,终于说,不是打击你啊,这不过是仿冒品,它的材质极其普通,几十元就能买到。
他的话不能不让我有一时的失落,但这件事还是很快就被忘记了。过了几天,我又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似乎专门是为了那只手链。他说,我的鉴别可能是错误的,它也许就是一件真品。他又说,沉香木的种类很多,品质也参差不齐,很难说它是,或不是。
我感叹这位老兄的认真,他是怕那天的话让我失落吧,可我又如何鉴别他前后两次话的真伪呢?再说了,是,还是不是,又有什么差别呢?
这件事就像一阵烟,很快就在我记忆中飘散了。往后的日子里,仍然不时会有师父送我一只手链,各种质地的都有。每当有朋友向我索要时,我依然毫不吝啬地打开抽屉,任他挑选。师父们送我这些时,无一不带着他的一份善意与祈愿,我将这善意与祈愿再转赠给有缘的朋友,何其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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