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杜拉斯:我做的事是独一无二的

济南时报 2018-06-24 14:02 大字

《情人》剧照

□本报记者 江丹

在很多中国读者眼里,玛格丽特·杜拉斯就是那位写了《情人》和《广岛之恋》的玛格丽特·杜拉斯。实际上,这并非她的全部。《1962—1991私人文学史:杜拉斯访谈录》整理收录了杜拉斯近30年里在媒体发表的文章和访谈,这里面的她对绝大多数读者来说,是一个新鲜的杜拉斯。

写作是一场陌生的旅行

1963年,玛格丽特·杜拉斯担任剧本创作的戏剧《塞纳·瓦兹的高架桥》在剧院上演,为此,她接受了“文学快讯”“巴黎-戏剧”等媒体的采访。

在这之前,杜拉斯的另外一个剧本《广岛之恋》,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的提名,这让她在戏剧界获得了巨大的声名。因此,当新作《塞纳·瓦兹的高架桥》被搬上舞台时,杜拉斯一时成为媒体追逐的对象。这个时候的杜拉斯,领略了文学的魅力,也经历了人生的不幸,对于写作这件事,反而流露出一些虚无的距离感。

杜拉斯介绍,新的剧本故事讲的是高架桥附近的一对退休夫妇,杀死了一位年老的聋哑女仆,而这对夫妇并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在最后一个自由的夜晚,他们试图解释自己。杜拉斯称,创作灵感来自于一则社会新闻,人们在观看这部戏剧时,就像在阅读那则社会新闻一样。

“我想很多人都会对这两个罪犯感到难以抑制的厌恶。我所期待的最好情况,便是这部戏剧能够驱散这种厌恶。在我看来,我们生活在理性之中,其出口只能是空虚和终极的荒诞。”杜拉斯如是向“文学快讯”表达她的创作目的,但是她讨厌下结论,也讨厌标签,她认为最后如何理解这部戏剧,应该主要是观众的任务。

杜拉斯或许不是一个喜欢列写作提纲的作家,写作缘由和主题都无足轻重。她说,当开始创作《塞纳·瓦兹的高架桥》时,她不知道自己要写一幕,还是两幕。“写作是一场陌生的旅行。我能去哪里就去哪里。”杜拉斯说。

杜拉斯在接受采访时,经常会被问到“为什么写作”这个问题。这一年,“巴黎-戏剧”对她如是提问时,杜拉斯回答:

“每个人都会有写作的欲望,不是吗?作家与其他人的唯一区别便是前者写作,发表,而后者只会空想。从辩证的角度看,对作家唯一准确的定义就是:一个发表作品的人。但也有不少人终其一生都想创作小说,却总是止步不前。”

在杜拉斯看来,“没有时间”是人们惯于空想的坏理由,“人们不能以工作繁重为借口,把写书的计划无限期搁置。事实上,他们并不是真的想写。”男人创造的文学千篇一律

1975年至1977年,杜拉斯的名字频繁出现在法国人的文化生活中,她的《音乐》《是的,也许》《水和森林》《萨迦王国》《印度之歌》《英国情人》《在荒凉的加尔各答她的名字叫威尼斯》等戏剧、电影作品叫好又叫座,书作也销量大增。杜拉斯被称为是某种“丰碑”,这个时候的她,或许已经方向明确,目光坚定。

在《法国文化台的午后》这个栏目中,作为嘉宾的杜拉斯被要求做一个自画像式的介绍。

“我的画像,那是要让别人来画的。我认识多少人,就会有多少幅画像,它们都是有价值的;但对于我自己,我没什么可说的。”杜拉斯表示。但她还是做了一些描述。

“如果说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那也是我在做什么,而不是我是谁。至于我是谁,这毫无意义。”杜拉斯说。在她看来,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并且去做什么,本应该成为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的差别,可很多人却随波逐流,因为广告告诉他们该去度假,他们就按照广告推荐的路线去度假,因为经过日光浴的黝黑肤色风靡,他们便认为自己也应该去晒日光浴。

在一个工业化时代,人们被同质化看待,就像流水线上的产品,整齐划一,却失去了自己的特色。“他们工作是因为人们要求他们工作,他们度假是因为人们要求他们度假。”杜拉斯说。她认为这很可怕,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做什么,某种意义上,他们成为自己生活的旁观者。但杜拉斯是独一无二的,她一生都在忙她自己喜欢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女性身份和写作之间的关系,1980年代的杜拉斯也有自己的认识。她认为,女性群体过去恪守沉默,可她们正在被社会所了解,但也仅限于了解。

“男人创造的文学千篇一律。唯一的不同是女性文学。……男人说的话都一样。无论政府的、部门的,所有你想得到的、理论的、权威的、大学的——到处是男性的亦步亦趋。他们没法选择别的路,就好像运动机能失调。……而我们女人呢,我们不在那条路上。”杜拉斯说。

杜拉斯强调,自己不是“女权主义者”,“我不相信女权主义。我认为唯一有意义的女权主义者,并不是激进的,而是让女性做自己,获得自由。”

重新写一版属于自己的《情人》

1991年,杜拉斯年事已高,她接受了《解放报》《世界报》和一些电视节目的采访。很多采访的问题已经与回忆有关,杜拉斯也似乎在借此总结一生。

在《情人》之后,晚年的杜拉斯又创作出版了《中国北方的情人》。杜拉斯坦言,当时授权《情人》改编为电影是为了赚钱,而且最后呈现在银幕上的故事也已经与她的初衷有违,而且那只是演绎。于是,她又重新写了一个版本,这一次,完全是为自己而写,这才更像是传记。杜拉斯说,在《中国北方的情人》里,车里的那只手是真实的,儿童手推车是真实的,堤岸是真实的,一切与金钱有关的内容也是真实的。杜拉斯可能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些,因为那的确在她的生命中发生过,存在过。“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写这个故事。但有时,我也不清楚。”杜拉斯说。

那些由别人改编成电影的作品,杜拉斯最满意的是《广岛之恋》,大概是因为导演阿兰·雷乃尊重她的剧本,“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动过”,但更重要的是,导演还

原了她彼时的情绪:

“原子弹爆炸的时候,我正在一个战俘接待站,和我丈夫在一起,他从集中营归来,走路需要拄双

拐。我没带一分钱。那天,我翻开报纸,无法再读下去。我开始哭泣。这是个人事件。再没有比

这件事更残暴、更恐怖的了。一种激烈到极点的情绪迅速被所有人感知。”

杜拉斯的作品影响了很多人,但杜拉斯表示自己无意做英雄,她的写作始于一种最自然的方式,想写就写。一些人留了下来,成为她的读者或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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