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厂】为什么我们渐渐没法和父亲好好说话?
编辑 | 漫与
运营 |247、乾源
打我们降生,父亲就已经是父亲了,在此之前他是谁?这一切遥远、模糊。
要了解父亲,就要回到他成为一个父亲的“之前”,以及有可能的话,“之前”的之前。这些藏在他们偶尔提及的过往里,藏在每张老照片里。
这期我们收集了一些厂工与他们父亲之间的记忆碎片,这些共同串联起了一个个我们熟悉又陌生的,父亲的形象。
导演 亚菲
代表作:《睡不着怎么办》《疫情下的意大利华人》
“我的爸爸到底爱不爱我?” 这是一个从小就困惑我的问题。
小时候,父亲的形象常常是沉默而令人畏惧的。他总是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看报纸。我回家要先观察他的神情,如果他皱着眉头,我就要迅速而安静地从他面前走过去,不然轮到我的会是一顿数落。如果他的眉头舒展,我就可以在客厅待上一会儿,他会跟我打招呼,偶尔给我剥个水果吃。通常,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对话。
我想,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瞬间,来证明父亲是爱我的。
例如,小学老师要求我们带粉色跳绳去学校,他找遍城里的文具店给我买,回到家时已是半夜。他喝醉的时候,会说他很爱我,当然,酒醒了他就不会承认了。
后来我看了朱自清的《背影》,爸爸很辛苦给了他几个橘子,我很受触动。很多时候,父亲和子女之间,有了这些橘子,也就释然了。
总制片人 Kit
代表作:《西洋菜街的日与夜》、《电影万岁》
我是在父亲过世之后,才慢慢从一些老照片中重塑出他的形象的。
因为他是家中长子,所以一直都是以老大的角色照顾着家族里的大大小小,反而很少过问我的成长——也可能是我从小就比较懂事的缘故吧。
我是很健忘的人,童年时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进入青少年时期之后,有自己的爱好跟世界,跟我爸之间的相处细节就愈发模糊。在这段时间里我的经历都没有跟他分享,他对我成年之后大概也不怎么了解,这令我不时想起都会有点遗憾。小时候跟我爸的老照片现在都存在手机里面,看到他带我去海洋公园,在家里给我切蛋糕庆生,我就会很想念他。
内容总监 阿布
代表作《关于口罩的一切》、《身体政治》系列
我爸爸非常喜欢摆拍,每次拍照片他一定要让我摆出一个造型,要么手上要拿一个玩具,要么要跟旁边的植物互动。我的记忆力很不好,过去的事情基本上都不记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爸给我拍照的场景我都记得,当时周围的细节,他的声音,指挥好我的造型之后,他就会说“看这边”,然后按下快门。然后我就成为了我们班童年照片最多的孩子。
他总是拍照片的那个人,所以要么是我的照片,要么是我和妈妈的,很少有和他的。这张照片是为数不多的一张我和他的合照,仍然是一张摆拍——他把电子琴的位置移动了,这让画面里有一盆花,还有唐老鸭和米老鼠,然后他指挥我要边弹边唱,但实际上我练琴的时候从来不会唱出来,他希望我成为钢琴家,最后这件事也没有实现。
制片助理 猴丽
代表作产出中:《快意江湖录》、《我就这么做上了大佬》
我爸在我的认知里一直是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随时随地可以相信和依靠的存在,就像文学符号一样完美的父亲形象。他工作勤奋刻苦,是个爱帮人的好医生;会帮着我解决各种机械上和技术上的难题,还教会了我拍照的基本技能。我小时候的每个学校假期,他都带我去全国各地游山玩水,行程都安排得一丝不苟、细致入微。每次都拍上好些照片,回家之后和没法请假出去玩的我妈认真分享,总是带着一些作为旅行者、也是作为父亲成就了女儿眼界的得意。
我上了大学之后和爸妈相处的时间就变少了很多,也没怎么出去玩过了。我一有了独立的机会,就迫不及待地要抛弃过去在父母眼皮底下的生活,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和他们分享经历和时光的机会。我没觉得自己追求自我的方式有什么不妥,自然也不太把他们常说的“回家吃饭呗”之类的想念之辞放在心上。
后来有一天,我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躺着玩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爸妈的念叨。我妈在屋里走来走去地收拾,跟我爸讲卫生间哪里又不太干净、衣服最好要怎么收之类的叮嘱。我爸就顾自地进了书房关上门。过了一会儿,我们三个人的微信群里忽然传来他的一条信息:“其实我很悲哀,除了狗子能娱乐我一下。”
我愣住了,不知如何回应。我从没想到我爸也会有缺乏情感支持的时刻。或者说我知道,但从来没主动去在意过。我对“父母”角色的认知一直是符号化的,不曾把他们代入一个完整的人的身份。我爸发来的这条既突然又让人沮丧的信息,就是把我的冷漠和幻想击碎的一声炸响。
摄像 阿进五环之猪
代表作:《葬礼设计师》、《终南山下》
四五岁时,我对我爸的印象:夏天清晨,长满丝瓜的老家院子,一个矮壮男人在对着沙袋练习拳击。沙袋被揍到变形,悬沙袋的架子吱吱作响。
高中时,我住校。某次回家,我爸讲了他最近的一次经历:他最近拿到一颗小胡桃核,用红绳绑在了手腕上。某天他骑电瓶车走在省道上,走着走着,不知觉间走神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大型卡车的鸣笛声唤醒了。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跨着电瓶车停在车道中央,被挡住去路的卡车司机不耐烦地喊他走开。而当他骑着电瓶车回到家时,发现,胡桃核裂开了,从手腕的绳子上脱落下来。
匿名厂工
我只有一次觉得父亲很脆弱。
小升初那年我所在的城市第一次实行升学摇号制度,简答说就是“抓阄入学”。当时我的dream school有4000多学生参与摇号派位,只有派上的200位才有资格参与考试。一切都靠运气。12岁的我等待着时钟指向八点整的那一刻,兴奋地奔跑到电话旁查询摇号结果。这时父亲慢慢坐在我的正对面,静静地望着我。电话那头出现“对不起,您没有派位成功。谢谢。”我呆坐在那里,再打了一次电话。
还是同样的声音。我眼泪如线。我望向父亲,眼神中还带着一点点希望。镜头慢慢推向父亲,他依旧那样坐着,手撑着大腿,静静地看着我。我抽泣着,最后躺在床上嚎啕大哭。父亲依然呆坐在那里,就这么呆呆地、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前一天就已经托关系查到了派位结果。但他此刻只能这么静静地看着我,亲眼看着女儿接受这一切,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匿名厂工
我的父亲是个典型的闽南男子汉,总结他的人生信条就是:爱拼才会赢。我很小就意识到只要生命不止他就会拼搏到底,幸运的是我是他的女儿,不需要遵守这条专属于儿子的人生信条,但可以享受他拼搏得来的果实,所以我很幸福,越长大越觉得幸福。
父亲在年轻的时候过得很自由,印象最深的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年过年,他带着我妈和他的朋友们开心地开车去玩,丢下家里的老小。以前讨厌那样的父亲,现在想念那时的他。
制作团队简介
厂长语录
“我也爱他”
来源:箭厂
原标题:为什么我们渐渐没法和父亲好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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