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旅行者的科幻指南
◎[美]安·范德米尔[美]杰夫·范德米尔
“我为时间旅行者举办了一场派对，不过直到派对结束后我才寄出请柬。我在那里坐了很长时间，但没有一个人来。”史蒂芬·霍金说。很快你就会发现，时间旅行者们总是忙到没工夫参加派对，他们参加的派对都是他们事先就知道会很好玩儿的。因为就算你能穿越时间，也并不意味着你能从拯救宇宙、守护历史、寻找真爱或者捕猎恐龙这些事中抽出时间参加派对，就为了证明一个著名物理学家的理论。实际上，成立于2150年的鲜为人知的时间保护主义者协会（时间允许穿越，协会也可以假设）就认为对时间旅行者来说，最不该做的事就是在这样一场派对上露面。
于是，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只剩下了各种小说家提供的故事和猜想，其中有些是根据事实和自身经历创作的。这样也不赖。因为有一点是我们这些时空航行员所确信的：一个多世纪以来，读者们都为时间旅行小说痴狂，众多作家留下的经典在现代小说中稳居一席之地。不管是惊险万分、富于警示，还是大胆冒险，这些充满想象力的“如果……会怎么样”的小说总能把人们传送到异世界去，而通常就从我们这个星球上出发。
对今天的读者来说，时间旅行这一概念就和太空旅行一样为人熟知。这类小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受欢迎，包括一些近来的畅销书，例如斯蒂芬·金的《11/22/63》、游朝凯的《科幻宇宙生存指南》与奥德丽·尼芬格的《时间旅行者的妻子》。像《神秘博士》这类标志性电视连续剧的复活助长了这一趋势。此外，时间旅行也经常与蒸汽朋克、历史小说等热门类型的元素相结合，进一步扩大其影响力。自从马德琳·英格的《时间的皱折》等经典作品出版以来，时间旅行就一直深受青少年的喜爱，延续到当下，纽伯里奖得主丽贝卡·斯特德的《当你找到我》这样的青少年小说也大为流行。与此同时，《终结者》《回到未来》《时间劫匪》《安全没有保障》等电影也同样展现了这类故事在电影界的延展范围。
然而，奇怪的是，之前还没有哪部选集能全面展现出时间旅行小说的深度和广度。这也许跟时间保护主义者协会的第五条格言有关吧：“发散、伪装、混淆、模糊、否认。”先前的大多数尝试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内容优秀又主题明确的科幻小说上，其关注点一直是可怕的“时间悖论”。这可能是时间旅行小说的基础，不过也还有很多别的：比如涉及时间旅行的奇幻和恐怖小说，除了戴维·欧·马森的《途中小憩》、鲍勃·莱蒙的《鲁布》与爱丽丝·索拉·金的《黄先生的十亿个绝顶聪明的女儿》这类真正的怪奇科幻小说，还有金·纽曼的《有人在吗？》、E·F·本森的《午夜地铁》与理查德·波威斯的《国王的面具》。
时间旅行小说也不是非得专注于造成史诗级的后果或者历史进程中大地震般的改变才行。要是你能回到过去或者去往未来，你会怎么做呢？也许你会像凯伦·哈伯《三居美景房》里的克里斯汀一样，运用这种能力来找个更好的公寓。又说不定你会用这办法逃离一个饱受战争摧残的国家，就像格雷格·伊根《迷失的大陆》里一样。你还能试试用这种能力在学校里考出更好的成绩（史蒂夫·拜因《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在选举中取胜（大卫·朗福德《最后的日子》），又或者为了那最隐秘又强大的原因，为了爱（帕梅拉·萨金特《倘若我要离开你》）。
你甚至连时间机器都用不着，信不信由你。时间机器的制造成本很高，而且是出了名的问题多，不仅靠不住，而且可能会被时间保护主义者协会恶意篡改。你用来挑选时代的那个转盘总是要不然就卡住，要不然就转太快，要不然就在时空走廊里撞上一块悖论卵石，就这样一去不回。一不小心，你可能就会沦落到被永远放逐到白垩纪末期一个孤独的页岩洞穴里，拿真菌给你自己和一个松鼠模样的先祖做意大利面的结局。
所以，你没有时间机器？没关系的。你可以遵照魔法的旨意穿越时间，或者你也可以吃一种特殊的植物，你甚至可以用魔法手段来进行时间旅行，这看起来可能不太科学，不过你真该看看时间保护主义者协会的宣传部门是怎么把“魔法”说成是“科学”的对立面的。然而道路是无数的，协会成员是有限的，他们不可能到处都是，什么都管。黑洞、电话、变异，这其中任何一个都足以把你从21世纪转移到列奥纳多·达·芬奇的卧室，而他本尊正偷偷穿着女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画《蒙娜丽莎》。
很明显，各种各样的时间旅行故事确实造成了一些编选上的困难。因此，我们把这部《时间旅行者年鉴》分为了四个不同部分，每一部分都对应了一些主要的时间旅行作品。“实验”部分说的是个人或组织进行时间旅行实验或者成为实验对象的故事。“保守派与革命者”部分说的是人们会努力保护过去不被改变，或者因为他们是充满好奇心的游客、学者，想要准确记录不同的时代。“迷宫与陷阱”部分故事里的时间旅行悖论是重中之重，而主角们会陷入这些悖论无法自拔。而在“公报”部分中，人们想离开自己所处的时间，给过去或者未来中的某个人传递消息的故事。
这些分类看起来都是比较稳定的，扎根于悠久的传统，但作为一种面向公众的服务，我们必须指出时间旅行小说的叙事是相当迂回的。虽然我们设法将每一个故事都锁定到了一个特定的类别之中，我们也不能保证不会出现一些异常，或者别家选集的编辑发起未来时间进攻，导致你手里的这本书不能完全匹配。甚至也可能会有虫洞和裂隙扭曲书页的本质。因此，我们希望你在深潜进这些文字中的时候，别忘了系上一根绳子或者蹦极绳。因为有些故事会把你带去别的时间和别的地点，让你沉浸其中，读过之后你可能会发现自己很难再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因为真相是，小说就是这个宇宙里最有效的时间机器之一，而且向来如此。
《时间旅行者年鉴》，[美]安·范德米尔，[美]杰夫·范德米尔/著，胡绍晏、雒城、姚向辉等/译，天地出版社2020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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