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新故事 上锁的房间(31)
□【美】劳拉·金
目前为止,我尚未吃到狗肉或者鼠肉。汤里的凤爪搅作一团,但在我这几个月吃过的东西中,绝对称不上最古怪的食物。服务生一直悄悄盯着我,当看到我口齿灵巧地把鸡爪上的肉从骨头上啃下来时,他笑了。剩下的是几道素菜,但他的英文介绍中只提到了茄子,用的还是美式名称。其中一道辣味十足,我吃得一脸细汗；另一道菜配了大量大蒜和黑豆；第三道甜香浓郁。
结完账,我又在盘底一侧塞了丰厚的小费。走到一半,我才想起自己来唐人街的目的。想到前面几位店主不耐烦的态度,我犹豫了片刻,又折进这个温暖飘香的房间。服务生看到我仍是眉毛一挑。我掏出照片,说明来意。他的眉毛放了下来,摆出一副冷漠表情。还照片时,甚至连看都没再看我一眼。
“不,不好意思,不认识他们。”
“你看,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也不是什么政府人员(他应该可以通过我的伦敦腔判断出来吧)。他们十年前为我的父母工作。他们得到一笔退休金,我也替他们高兴。你知道退休金吧?就是收入,就是钱。”
“我知道退休金的意思,”他说道,“我们不认识他俩。”
他坚定地站在那儿。我并未罢休,于是绕过他,将照片摆在坐了最多人的桌子上,正面朝上,方便人们看到他俩的模样。“如果有谁认识这两个人,可不可以到圣法兰西斯酒店给我留条消息?我叫罗素。”
六七个人看过之后,我将照片收了回来,然后被人礼貌而果断地请出了餐馆。我向那个摔门而去的服务生道过谢,站在潮湿的小巷中,突然感到一丝凉意,于是扣上了大衣。刚才一时胃口大开,现在又有些反胃了。
我又拿着照片,转了二十五到三十家店,偶尔留张卡片,多数情况下,刚报出自己和酒店的名字就被请到石板路上了。这时,我已经问遍了整个唐人街,于是又去了意大利区,之后又沿唐人街所有大道的两侧继续打问。但仍一无所获。
我心灰意冷,将漂亮的相框塞进口袋,返回都板街,这是唐人街的主街。时候已经不早了,比我想的还要晚些。有些店已经关了——蔬菜摊清空了,后面的书店也暗了下来,该走了。
按照福尔摩斯的地图,从这里,也就是唐人街北区出发,沿着路网一直向西,直通太平洋高地的房子。走了两条街,我看到一辆电车停在街道中间,似乎在等我。稍一犹豫,我还是爬了上去,周围全是踏上归程的上班族和逛街的女孩们。司机摇了铃,四四方方的车颤了一下,开始隆隆作响,地下缆线拖着车,沿着轨道,发出持续不断的啸声。童年的探险经历一点点浮出水面。我记得,与父亲一起出去游玩最是有趣,因为他允许我们乘车时站到最靠近车杆的地方,还会因为我们的胆量欣喜若狂。母亲有时允许我们站到车外边,有时又要求我们乖乖坐好。如果是保姆负责,那就必须进车厢,和有气无力的老太太们一样,坐到笼着水汽的窗户下边。电车向上爬了五条街后,向北拐去。我从这种古朴的交通工具上跳下来,看着它晃晃悠悠地开远,听着狭槽中的缆绳继续高鸣。
我到底在这里住了多久?
身体的记忆给出了答复:比你想象的还要久。
电车爬上了太平洋高地,但我决定继续步行,思绪神游天外。这些街道的名字很熟悉,但不该如此的。拉尔金街、波尔克街、宽阔的范尼斯大道——我停下脚步,其他行人裹挟着我涌过繁忙的街道。富兰克林街和格夫鲁街附近更显静谧。左手边有个公园,不用看也知道,右边的山丘下是牲畜市场。尽管我并不知道,这究竟是我亲眼所见,还是父亲的道听途说。但可以断定的是,如果我不下车,就会被带到飘着鱼腥味和巧克力味的热闹海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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