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与我的行走 □戚佳佳
夜晚,斑驳的车窗,混沌的视线。我的旅程将经过又一个小站,外面的风“呼呼”作响,这个小站隐没于昏黄的灯下。那一年,我二十岁。最美的青春,我把那段时光交给了行走,与书同行。
包里蓄积着的,必然是因为喜欢,又碰巧被遇见的几本书。还记得新加坡一个喜欢写诗的女子,叫尤今吗?电台里,主持人正深情地朗读着她的诗。细腻,真挚,更多了对于现实生活的关注和热爱。
还记得,那个俄国作家屠格涅夫吗?他的一篇《麻雀》,让一颗年轻,却始终在漂泊的心,那么轻易地被感动了,稀里哗啦。那也是一个母亲,一只小麻雀的妈妈,面对着一条凶恶的大过自己几十倍,几百倍的狗,麻雀妈妈挺身而出,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一只落在地上,即将要遭受危险的小麻雀,麻雀妈妈一下子从高处冲了下去,迎着那只狗。原本它是可以蹦跳在高枝之上的。
这就是一个妈妈,一个母亲。为了孩子的安危,它们奋不顾身,铤而走险。我的眼睛无数次地潮湿着,在那个动荡的车厢里,在那个充满着梦幻的,奔走着的车厢里。拥挤了一天的人们已渐渐沉入梦境,这一天,早已尝够了肌肤的碰撞。这一天,这列开往南方的火车,总是拥挤不堪。这一天,我连一趟厕所都来不及上。
只有夜晚有这么大的魔力,车厢里,东倒西歪,微微传来鼻息声,呼噜声。嘈杂了一天的车厢里,安静下来,就连火车轱辘,“咕咚,咕咚”的滚动声,在辽远的夜色里,也显得那样空寂,悠远。愈是这样的时候,心里莫名的空,莫名的,几乎是瞬间,突然就那样想一个人了,想一个地方。那个人眼目清晰,她在那个地方,也会想我。连同那个地方的一花一草,一草一木。
那个人是母亲,在家乡,该是绿意葱茏的时节,夜风里,夹杂着植物油绿绿的味道,也夹杂了我的味道。我们穿过茫茫的夜,穿过窗棂,在母亲的床前下跪。那一刻,母亲一定还未安歇!她在辗转,被时间分化的有些松垮了的床板,不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夜色里,浮动着母亲一声重过一声的叹息。时光不老,母亲的心在流年里熠熠生辉。
年轻时的那段时光,是一段痴迷的时光。我总是在一个人行走,背着塞满了书的行囊,行走,流浪。也许是待在乡间的时间太长了,而家乡草木玲珑,鸟雀吟唱。庄稼地里,旧一茬去,新一茬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唯独存不下我的梦。日月星辰,万物舒展里,只有我的梦被碾压得粉碎,不能拔节。或许我的梦,注定了在远方,我就是一个为了远方转世而来的人。远方有书,就有诗意的遐想。远方容得下,脱尘与深邃,梦想与激情。
车厢里,昏黄的灯光,迷离恍惚。睡熟的旅客,鼾声频频。我蜷曲在车厢门口的一个角落里,包里的书以无限的宽容支撑着我的身体。这些书,自从进了我的包里的那一天起,就与我成了朋友,就与我相互陪伴,又互相鼓舞。
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而我要的仅仅是我的喜欢,我陶醉在书里的世界中,心便无限辽阔,无限浩瀚。手中的书再次被打开,夜晚有机会与一本书对视,陪伴,那便是人生极好的馈赠。我所有的行走,奔波不都是为了书吗?
我与书早已习惯了随时变换的环境,在城市暗淡的路灯下,在广场,在车站,只要包里还有书,我的天空便骤然转晴。而在我家乡的那间小屋里,在那个吱吱呀呀的竹床上,在一个单调的只有三个抽屉的木桌,我完成了对人生最大的幻想。
那梦想里,最为显赫,最为重要,最必不可少的即是书。
为了读书,为了避开一些干扰,夜晚,我把十五瓦的白炽灯泡放在抽屉里,上面用书盖严实。只露出可以平视书的一点光来,借着那一线光,我无数次地陶醉在书中。虽然有时不小心把书烤得有点焦味,虽然有时会断送一支心爱的笔。看着一页书变得透明,看着笔扭曲得像一只蚯蚓的样子,我真是欲说还休,却道好个秋!
家乡的几页书越翻越薄,也把我在家乡的日子越翻越薄。那一天,我终是为了书,离开了家乡,离开了蛐蛐啁啾,蛙声阵阵的家乡。离开了村庄,离开了小河,原野。离开了那片最为高阔,碧蓝,悠远的天空。那一别,便是永别。
我无法再走进它的腹地,只能站在一个远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看它。或者随着一辆奔跑的车,超越它,从它的身体上滑过。我成了一个过客,行色匆匆间,鸟语花香。
从那时起,我展开了另一段携着书行走的江湖人生。
母亲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吗?我紧锁了一下眉头。当另一个省的广播电台里播出我的诗歌,哥哥说,你是诗人!我淡然一笑,我是我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其实我的梦原本就没有那么高大上。我只是想,一个人,读自己喜欢的文,写自己喜欢的字,便足可抚慰今世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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