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聂伯河畔的文学与艺术
□本报记者李雪萌
核心阅读
第聂伯河两岸几十
万平方公里，是一片丰饶、厚重、深邃的土地。这里诞生哺育了灿烂丰富的文学与艺术，普希金、果戈理、列宾、柴可夫斯基、奥斯特洛夫斯基、阿赫玛托娃，以及2015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阿列克谢维奇等等，都和这片土地有着紧密的联系。很多中国读者是从《青年近卫军》中知道乌克兰这个国家。网红书《乌克兰拖拉机简史》，更是风靡世界，令人“笑到落泪”。
文学史上闪光的名字
乌克兰最近受到人们的关注。这个欧洲东部的国家，在绵延的第聂伯河的滋养下，除了盛产石油、天然气、超模和体育明星外，也哺育了灿烂丰富的文艺。
果戈理是19世纪前半叶最优秀的讽刺作家，虽然仅活了43岁，但为后世留下了多部经典作品。其短篇名作《鼻子》《狂人日记》和《外套》是文学爱好者的必读，长篇小说《死魂灵》全景展示了一段动荡历史的风貌，讽刺喜剧《钦差大臣》更是在世界各地常演不衰。
1809年4月1日，果戈理出生于乌克兰波尔塔瓦省的一个村庄。他在乌克兰成长到19岁，中学毕业后前往彼得堡。在家乡的生活为他后来的创作打下了基础，是其创作的重要素材，促成他写作了《狄康卡近乡夜话》《马车》《死魂灵》等作品。果戈理对乌克兰的历史、民歌和传说充满深情和思考，乌克兰人坚持将他视作自己的骄傲。
“人民诗人”谢甫琴科，被誉为乌克兰现代文学的奠基人和乌克兰文学语言的建立者。这位农奴出身的大诗人，47岁的生命中，有24年过的是农奴生活，接着是10年的流放。他以18世纪乌克兰农民斗争为题材创作了长诗《海达马克》，还创作了反映农民生活的诗集《三年》。1861年去世后，按照他在名作《遗嘱》一诗中的愿望，被葬回故乡乌克兰。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影响一代中国人的名著，上一代中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保尔·柯察金”这个名字，“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段话更是人人耳熟能详。
奥斯特洛夫斯基1904年9月出生于乌克兰的一个工人家庭。因为在战争中受伤，奥斯特洛夫斯基23岁就双目失明，随后全身瘫痪。但他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历时三年创作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作品，获得成功。1934年，他开始创作长篇小说《暴风雨所诞生的》，但未能完成，于1936年12月去世，年仅32岁。
剧作家布尔加科夫的名字可能不为大多数人所熟悉，但在世界文学史上也具有不朽的地位。他的长篇小说《大师和玛格丽特》开创了“黑色神秘主义”的文学风格，他本人更被认为是魔幻现实主义的先驱。
布尔加科夫非常喜爱果戈理并将其视为自己的老师，曾表示希望将果戈理墓碑下的一块石头当作自己墓碑（最终他实现了这一愿望）。他出生于基辅神学院教授家庭，在基辅大学读了7年医学系，后来弃医从文。他一生中写了大量的剧本和小说，包括《狗心》《不祥的蛋》《莫里哀》以及关于斯大林青年时期的剧本《巴统》等。值得一提的是，他几乎所有的剧本都曾经被禁演，算得上“禁剧大王”。1940年布尔加科夫在莫斯科去世。
列夫·托尔斯泰并不是乌克兰人，年轻时曾经在克里米亚的塞瓦斯托波尔服兵役，并担任战地记者。这几年的战争经历对他后来的作品产生了重大影响，特别是《战争与和平》。他还将在克里米亚的见闻写进了《塞瓦斯托波尔故事集》。
对不少中国读者来说，知道乌克兰这个国家，是因为小说《青年近卫军》。1943年2月15日，乌克兰中部顿巴斯地区的煤矿城市克拉斯诺顿被苏联红军解放，人们发现了很多“青年近卫军”战士的尸体。法捷耶夫将这群青年英雄的群像写进了小说。
文学史上还有很多与这块土地相关的名字。普希金、契诃夫都曾在这里度过青年时光，这里也是诗人安娜·阿赫玛托娃的出生地。在世界文学的版图上，这是一方不能被忽视的丰饶水土。
与中国的名人故里之争一样，对于这些作家的归属，难免有一些争议。在国家领土政权变迁较为频仍的地缘地区，很多人难以界定“他是哪国人”。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大家都尊敬这位名人，为他感到自豪，认可其为人类作出的贡献。
音乐、绘画所记录的历史
我们都知道大作曲家、钢琴家、音乐教育家柴可夫斯基是俄罗斯人，但基辅却有一家历史可追溯百年的柴可夫斯基国立音乐学院。2019年，马云曾经到访过该学院，并受聘为其名誉教授——也算是音乐圈给这位摇滚/民谣/京剧的热爱者的一个正式盖章。
是的，第聂伯河哺育过的不仅只有文学家，还有很多其他艺术大家。柴可夫斯基就是其中之一。
大家都知道柴可夫斯基一生孤独，仅有一段极为短暂的不幸福的婚姻。他一生都视乌克兰妹妹的家为自己的家，《天鹅湖》最早作为一部独幕芭蕾音乐，就是他在妹妹家时创作并送给外甥们的礼物；他书信中提到的在外巡演“思念家乡”，思念的是妹妹在乌克兰的家，而最思念的人则是外甥鲍勃，妹妹的第二个儿子。
关于柴可夫斯基与鲍勃，是另外一个复杂的故事。不管怎样，乌克兰人有理由认为这位史上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是自己人。
就算不懂美术的人，多半也知道《伏尔加河上的纤夫》这幅作品。这幅画的作者列宾，1844年生于乌克兰丘古耶夫省的楚古耶夫镇。列宾一直在家乡生活到20岁，直到考入彼得堡皇家美术学院。1876年，列宾回到家乡，开始了长期不懈的创作，代表作品有《宣传者被捕》《意外归来》《拒绝临刑前的忏悔》以及《查波罗什人复信土耳其苏丹》等。他还创作了大量的肖像画，包括一系列为托尔斯泰所画的肖像。
乌克兰人热爱艺术，在其著名城市敖德萨最重要的艺术机构——敖德萨艺术博物馆内，收藏有15幅被誉为“世界最伟大海景画家”伊凡·艾瓦佐夫斯基的原作，十分珍贵。艾瓦佐夫斯基不是乌克兰人，却将最成功的作品留在了这个国家。
新生代的“乌克兰”文学
近几年，很多文青的书单里频频出现一个名字——《乌克兰拖拉机简史》。
如果以为这是一部农业机械维修指南，或拖拉机驾驶教程就大错特错了，实际上，它是一本“发人深思、令人捧腹、一出喜剧的盛宴”的荒诞小说。讲述的是一位长期居住英国的84岁老鳏夫与一个想通过结婚移民的36岁乌克兰掘金女的故事。
从书名就可以看出，作者想“皮”一下，并自信且勇敢，不担心这个鬼畜书名导致自己的作品被忽视。小说刚出版时，亚马逊把它归在科技类里，不少书店则将其放在农业书类别。
这部“简史”的作者是英国作家玛琳娜·柳薇卡，父母皆为乌克兰人。她曾表示，自己很欣慰能成为乌克兰文学传统的一部分，那就是用喜剧来看待生活的艰难真相，“喜剧和悲剧应该被同等看待。而幽默是人的一种天赋，它使我们在艰难险境下生存下来，使我们依然保持人性。”
这样一本看似该被抛弃的书，完全凭借读者的口碑，从农业科技的死角漂亮翻身，成为2006年英国图书销售冠军。又凭着出色的文学魅力和独特风格，入围布克奖等多个文学奖项，被翻译成29国语言在世界各地相继出版。
2015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予了女记者兼散文作家斯维特拉娜·阿列克谢维奇。现场宣读的颁奖词称：“她的复调式书写，是对我们时代苦难和勇气的纪念。”
阿列克谢维奇1948年出生于乌克兰伊万诺-弗兰科夫斯克镇，母亲是乌克兰人。她擅长纪实性文学作品，著有《战争的非女性面孔》《最后一个证人》《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等。目前国内出版的其作品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来自切尔诺贝利的声音》《锌皮娃娃兵》《我还是想你，妈妈》等等。
波涛之下，静水流深。国家的疆域也许会改变，但诗人美丽的诗篇、音乐家动人的乐章、那些用文学镌刻下的历史记忆，却将超越而恒久，永远属于这块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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