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问RCEP前景与影响：亚太贸易投资将如何改变？
记者 | 田思奇
2020年11月15日，东盟十国以及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共15个国家正式签署《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各成员之间关税减让以立即降至零关税、十年内降至零关税的承诺为主。涵盖全球30%人口、30%经济体量的自由贸易区开始启动。
对此，在博鳌亚洲论坛2021年年会分论坛“RCEP：前景与影响”中，专家就该贸易协定的意义、对亚太经贸格局的影响、与《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的关系展开讨论。
中国财政部关税司司长蔡强在现场还透露，中国政府非常重视RCEP，已着手为RCEP正式生效做好相关准备工作。RCEP七百多条约束性义务中，中国已有87%具备实施条件。
RCEP意义何在？
中国原外经贸部副部长龙永图首先强调，RCEP签署的时机非常好。
去年11月文件正式签署时，特朗普还在美国总统任上，而他所推行的政策给全球贸易和投资带来诸多挫折，逆全球化潮流冲击全球体制，国际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盛行。
与此同时，新冠疫情在2020年席卷全球，极大地冲击并破坏了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很多国家都在反思全球化向何处去。“在这样困难的时期，亚太地区15个国家签署RCEP，无疑给整个亚洲和世界带来一个非常重磅的信息：全球化还是有希望的，经济全球化潮流不可阻挡，”龙永图说道。
此外，过去一两百年来，全球经济贸易重心一直在欧洲和北美，而RCEP的签订象征着全球经济重心已经转移到亚洲太平洋地区。龙永图指出：“自由贸易协定的签字一定发生在全球贸易经济活动最活跃、贸易自由化最发达的地区。”
另一方面，RCEP不仅仅涉及传统关税减让、边境检疫、争端解决机制等传统领域，还涉及了服务贸易、投资准入、电子商务、和外界关心的环境等问题。在龙永图看来，这意味着RCEP有很大潜力深化新兴领域的协商。
如何改进亚洲经贸格局？
龙永图认为，RCEP的签署首先可以让15个国家内部逐渐走向零关税，大大加快商品和其他要素的流动，对于整个地区的竞争能力有很大提升。
RCEP的一大亮点是原产地规则的增值积累做法。例如越南要出口其生产的鞋到韩国，韩国要求有40%是在越南增值生产，但越南只能满足20%的增值水平。有RCEP以后，越南可以从中国进口面料，从马来西亚进口天然橡胶，把越南生产的鞋增值水平提到40%，满足了韩国的标准并实行零关税。这会大大促进亚洲范围内产业链和供应链的聚集。
在服务贸易合投资方面，据中国财政部关税司司长蔡强介绍，RCEP引入了负面清单，这是制度开放和高标准规则的典型例子。负面清单将体现中国多年来外商投资自由化方面的改革成果，也会对未来国际经贸规则具有借鉴意义。
蔡强还认为，RCEP成员国组成复杂，包括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和最不发达国家。把这些伙伴凝聚在一起谈判全面的高水平自贸规则，兼顾统一性和包容性，将为未来全球经济治理和国际经贸规则谈判树立解决方案。
中国有何准备？
蔡强表示：“中国政府对RCEP非常重视，相关实施准备工作我们早就下手。”
从货物贸易角度来讲，主要关税减让表、承诺表转换等转换工作已经在国内完成。其他涉及到的约束性义务大概七百多条，当中87%已经具备实施条件，剩下13%经过和其他部门认真梳理，协定生效后也可以立即实施。
蔡强称：“现在中国万事俱备，只等签署生效。”
此外他还补充说，中国并不排斥高标准经贸规则，因为中国已有许多自贸试验区，核心任务就是制度创新，对标高标准国际经贸规则。但“标准高并不一定就是好”。蔡强认为，高标准最终要落实到多方，也就是有多元化的国家参与：“大家在里面互利共赢，这才是好的多边主义。”
实施RCEP有何挑战？
联合国贸发组织秘书长伊莎贝尔·杜兰特通过线上参会表示：“多元化是一把双刃剑，也是RCEP的一个机遇。”
考虑到RCEP内部各国发展水平不同，杜兰特建议关注减少各国之间的发展缺口，帮助中小企业面对挑战，提供不同国家的竞争法案，避免多元化带来的消极影响。
对于这一点，蔡强提到，RCEP在货物贸易方面自由化水平达到90%，同时采取灵活自主的降税模式，有立即降税为0的情况，也有10年，15年，20年内降税的安排。这样的灵活自主实际上就是为了照顾各个成员国差异性。
同时杜兰特提醒，贸易投资、数字化和气候变化都需要通过伙伴关系来发展。每一个国家都要调整贸易策略，考虑二氧化碳排放，环境问题等，来适应气候领域出现的种种变化。
RCEP和CPTPP融合？
《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是另一项与亚洲关系密切的贸易协定，包含11个国家。RCEP成员中有7个国家也是CPTPP成员。
龙永图指出，CPTPP在经贸规则制定方面走在世界前列，规则涵盖范围最为全面。然而虽然名叫“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却把中国“有意识地排除在外”，这是把国际贸易规则制定完全政治化的表现。
对于未来两个贸易协定的融合前景，龙永图认为：“关键是美国的态度。”中国已经参加RCEP，也对加入CPTPP表示积极态度。如果美国也能对整个亚太地区的区域合作采取积极态度，RCEP和CPTPP融合就是水到渠成。
“但如果美国不在里面，亚太地区的合作就有很大阴影，”龙永图说道。“包括日本和其他一些国家会在推动亚洲经济一体化时采取犹豫不前的态度。美国不能成为亚太地区区域贸易协定的组成部分，对整个亚太地区的团结与合作是沉重打击。”
因此，龙永图表示：“希望拜登政府能够对于多边主义采取更加积极的态度。先从亚洲太平洋地区做起，先从CPTPP做起。参加CPTPP，整个亚太地区都会很高兴。美国经济总量大，市场开放，在全球可以起举足轻重的作用。美国的参与对亚洲区域经济一体化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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