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里的“送奶工”是怎样的
□林颐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好的作品,是丰富的、多层次的,能读出多重寓意、复杂滋味。荣获2018年布克奖、2018年全美国家书评人协会奖、2019年奥威尔奖等多项奖项的英国小说《送奶工》就是这样的佳作。
作品有着明确的女性意识。主人公是一个18岁的女孩,爱好边走路边读书。这个行为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男人的觊觎。有一天,一个开着车的41岁的男人想要同女孩搭讪。这个男人据说是一名有家室的牛奶工。流言迅速传开:女孩很不检点,他俩“搞”上了,他俩是怎样“搞”上的?
人们议论纷纷,语言像毒箭。最厉害的攻击来自于同一性别的人类,与女孩血脉相连的母亲。母亲絮絮叨叨,规劝、指责、咒骂,母亲认定女孩做了丢脸的事,母亲依据经验判断女孩在说谎,母亲用女孩去世的父亲的名义对她道德施压,母亲还认为,18岁的女孩应该找个好人家嫁了。仿佛隔着厚墙,无法听见,无法交流。家长们为何总是自以为是?
那些搬弄是非、编造谣言、不断散播和翻新那些谣言的人,让女孩成了被主流社会排斥的边缘人,另一方面,当地军事组织的骨肉皮,那些反政府派,那些高调的女权人士,
却视女孩为同路人。她在她们中间,是她们的一员。她们如此认为。她们自然而然地在女孩面前谈论性生活,谈论国际妇女组织里的姐妹们的支部工作,谈论各种议题和运动。人是社会性的生物,在很多时候,社会团体结构的认同基础其实很脆弱。
送奶工跟踪女孩,介入她的生活,向女孩描述他所掌握的女孩的家庭、交友等情况。送奶工看上去绅士有礼,但是,想想看,女孩的一切,生活的方方面面,竟然都处于周密的观察和搜集之中,难道不让人毛骨悚然吗?怎样确定女性遭受侵犯?即使没有明显的肢体接触,口头上的威慑、心理上的暗示,算不算呢?在这个世界上,女孩们经常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即使没有送奶工,在那之前,在女孩12岁的时候,大姐结婚了,在那以后,大姐夫总是当着女孩的面,说些下流话。就像我们生活里,某些酒席上或交际场合,总有些人眼神暧昧、表情猥琐地讲着黄段子,不管你听不听得懂,他知道你能察觉其中的性意味。
女孩读书,是自我教育,她在成长。女性的成长要求为何引起不安?人类的群体意识有着固化的惰性,很多时候,人们拒绝变化,人们讨厌“麻烦”。那个想要启发大家思维的老师说,天空的颜色不止蓝色,我们要画出斑斓的色调,可是,学生们只想快点下课,快点结束这个事情,异口同声坚持说,天空是蓝的,就是蓝色的。所有人都附和这个说法,所有人都保留一种看法,事情不就变得简单了,不是吗?作为女人,听男人的,不就可以了吗?
作品含糊提及故事发生于纳粹时代,然而,我以为,此纳粹非彼纳粹,它意指的是看待人和事的极端暴力的方式。这部小说的人物都是高度抽象的符号,没有姓名,没有身份,只在事件里被标识为送奶工、正常女人、议题女人、某某之子等,人以群分,以价值观划分阵营,贴上标签,就像置身网络世界的我们,消除了构成人之为人的具象的特征,而以一个个ID作为代称。一点眼见不实的表象,一些歧义横生的对话,立刻产生奇怪的反应,天晓得,就有了脓包,就四处溃烂。网上的ID们热衷谈论政治,可现实里总是悬于“准男友”和“准女友”的“准”距离关系。所以,这部小说也可以看作描述互联网语言环境的一则寓言。
这部25万字的小说,容纳了非常多的隐喻、象征或直白的揭示,它表述了如此多的意义,会不会显得紊乱呢?作者安娜·伯恩斯出生于北爱尔兰贝尔法斯特的工人阶级家庭,她理解保守、封闭的环境里成长的平民女性,她也承袭了爱尔兰的文学传统,《送奶工》的小说语言采用了意识流形态,场景、视角、人物对象的转换都跟着主人公的思想即刻位移,从而保持了情节的自然衔接,在写作技巧上也相当出色。
新闻推荐
2020年,受新冠疫情严重冲击,世界经济陷入严重衰退,国际市场敏感度增强,不论是股票等风险资产,还是黄金等避险资产价格,都出现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