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eafter」:长日将尽
原创 编辑部 假杂志? Federico Clavarino
1840年,在由英方唆使奥斯曼帝国发动的第二次土埃战争中,埃及落败并被迫签订《英埃协定》,逐渐沦为半殖民地。1873年,时任埃及统治者的伊斯梅尔帕夏,任命英国人查理·戈登为苏丹总督,戈登和他招募的殖民者即以埃及政府委派官员的身份,开始了在苏丹的统治。由戈登为首的欧洲殖民者掌控苏丹后,废止了当地的奴隶贸易——以防阻碍工商业发展,进而妨害他们在苏丹攫取财富。这使占当地经济比重极大的核心产业被摧毁,苏丹人的利益受到严重损害。另外,戈登加征人头税的政策更是火上浇油。? Federico Clavarino
1879年,埃及地主资产阶级和爱国军官成立了祖国党,以陆军中校阿拉比为领袖。祖国党提出了埃及独立、反对“欧洲内阁”的主张,并迫使伊斯梅尔帕夏改组政府、辞退外国官员。伊斯梅尔帕夏明白自己的国家早已完全被纳入了资本主义制度的游戏规则中,成为了欧洲的一部分,想要获得出路只能放弃从前的政策并采纳新制度。但在他任期内因为战争和金融危机欠下了巨额国债,这成了欧洲势力控制埃及的资本。阿拉比的活动让伊斯梅尔帕夏看到了摆脱欧洲人控制的希望,所以他并没有对祖国党的行动采取制约措施,反而顺从了他们的意愿。英国遂胁迫奥斯曼帝国废黜伊斯梅尔帕夏,查理·戈登也因此被迫去职,一时埃及在苏丹的统治机构陷于瘫痪,马赫迪起义就在这个节骨眼爆发了。? Federico Clavarino
作为苏伊士运河的拥有者之一,英国自身的利益与埃及全境的稳定息息相关。马赫迪起义直接威胁了埃及经济与苏伊士运河的航运安全,也是对英国国家声誉的挑战,英方决定出兵平息马赫迪起义。而伊斯梅尔帕夏被废黜后,其子陶菲克上台,他与英法合作密切,解散议会并下令逮捕号召埃及独立的祖国党成员。此举导致阿拉比在马赫迪起义爆发的同年也揭竿而起,包围王宫。眼见埃及即将失去控制,英国在1882年发动英埃战争,并通过苏伊士运河从东部突破开罗,最终埃及全境落入英国手中。1883年上台的英国驻埃及总领事艾弗林·巴林成为了埃及的实际掌权者。? Federico Clavarino
而在苏丹,马赫迪起义军凭借游击战和坚壁清野等策略屡战告捷,最终在1885年攻破首府喀土穆并击毙了一年前被指派固守此地的查理·戈登。喀土穆战役取得胜利后,起义军以马赫迪为元首建立了新的马赫迪派国家——马赫迪王国。同年马赫迪去世,但他所指定的继承人哈里发阿卜杜拉继承了他的衣钵,且在此后的内忧外患之下捍卫民族独立达13年之久,直到1898年喀土穆被卷土重来的英军攻陷,而他自己也在之后的游击战中身故。
「Hereafter」中叙述主体的家庭与这段殖民历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摄影师的外祖父约翰,曾在牛津修读古典文学和哲学,还自学了阿拉伯语。二战期间约翰参军,并因军中表现良好且通阿拉伯语,在战后进入了英国驻中东外交使团,此后三十多年内带着妻子玛丽和几个孩子生活在苏丹、利比亚、阿曼、约旦和塞浦路斯等中东各国。约翰和玛丽在口述时都提到了19世纪末埃及和中东土地上的动荡,约翰祖母的表兄弟亨伯特·斯图亚特爵士就在1885年的喀土穆战役中负伤去世——他当时负责执行营救查理·戈登的任务,但失败了。很凑巧的是,查理·戈登的兄弟亨利·戈登正是约翰的外曾祖父。? Federico Clavarino
作为一个典型的世家子弟,约翰的言谈无不透着维多利亚时代的骄傲,但那早已是昔日的辉煌。他近乎下意识地维护英国当时的举措——因为若他选择用批判的眼光去看,他自己的立场、身份也会瞬间崩塌——他正是组成这个政治主体的一分子。约翰是见证了帝国衰落的一代人,“日不落”对他们而言只剩下了一抹残照,他试图回避日薄西山的事实,并坚称即便权力已然消逝,大英帝国仍在世界范围内有着巨大影响力。但诚如他所言,那些被定义为“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的行为,促使被侵略国家更快地驶入了20世纪的轨道,这一事实是确凿无疑的。就像伊斯梅尔帕夏所意识到的,原有的体制已经无法维系,若按照曾经的方向走,他的国家可能会走向更悲惨的结局。
而有趣的是同样作为讲述者的玛丽和他们的孩子,他们的话语或多或少地与一家之长有所抵牾,将这个特别的家庭塑造得更为生动。约翰似乎不厌其烦地说着他眼里属于整个国族的荣耀,他显赫的祖辈和他们为之献身的“大义”,而玛丽和孩子却透露出更多细枝末节的信息,对我们而言因空间距离和文化隔阂而尤显陌生与神秘的土地,通过寻常家庭妇女与孩子眼中的见闻,变得更为鲜活,变得可以触碰。? Federico Clavarino
整本书穿插着多个家庭成员的叙述,不同视角轮番登场,其中罗宾——约翰和玛丽的孩子之一——基于物理学提出了这样的世界观:“每个人的生命轨迹像是一个树状图——在每一次做出选择的节点就会产生新的分支,我们自己所走的只是其中的一条,而我们所知的他人或许只是走了他们轨迹中的一条——那仅仅是他们与我们的交集罢了,也许在他们自己的视角里所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线。我们能经验到的只有自身而已,说到底我们是绝对孤独的。”
这很像是约翰的写照——他的几个孩子,威廉、伊丽莎白、罗宾和苏珊几乎不曾提及父亲所津津乐道的一切,反而多少流露出了无法真正理解父亲的感伤——他被自己所戴的面具彻底盖住了真实的嬉笑怒骂,还在那场幻梦中狂舞,帝国的幽灵凭着他的信念,借着他的躯壳以某种方式存续着,但太阳终将落下。1998年约翰去世,玛丽称“我生命中的光芒消逝了”。如若盖棺定论前,一个人能在意识里清楚地见到似是永不落的太阳终于沉沉坠下,他回过头看到的会不会是遍地荒唐呢。? Federico Clavarino
撰文 | 林子祺
原标题:《「Hereafter」:长日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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