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塞万提斯的精神底色
1547年塞万提斯沐浴着西班牙帝国正午的阳光诞生了。
这一年,伊凡四世在莫斯科加冕,他关上了罗斯公国的小门,开启了俄罗斯帝国的大门,但真正让俄罗斯走向欧洲的彼得大帝还要再等上一百多年才出世。
这一年,摧毁阿兹特克古文明,并在墨西哥建立西班牙殖民地的荷南·科尔蒂斯去世了。以他为旗帜的开疆拓土的高光岁月已经过去,但是到军队去,到海外殖民地去,到广阔天地去,无疑依旧是那个时代有志青年的理想抱负。
一切都顺理成章,22岁的青年塞万提斯从军,并且作为胡里奥·阿夸比瓦枢机主教的侍从出行罗马。24岁时塞万提斯参加了击败土耳其海军并彻底击碎其西窥欧洲海岸迷梦的勒班陀战役,左手受伤,由此落得了“勒班陀残臂人”的光荣绰号。
其后第二年他参加了西班牙东部沿海及希腊的纳瓦里诺战役,随后几年辗转于意大利的撒丁、热那亚、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在乘“太阳号”船赴西班牙途中被非洲柏柏尔族人的三只海盗船俘虏,送到阿尔及尔,直到家人用五百金盾赎回。
43岁的时候,人到中年,壮心不已,塞万提斯向国王请求到西印度群岛供职,未获准,为无敌舰队和陆军采购军需品期间被诬告为账目不清而坐牢,出狱后任格拉纳达税史。50岁被人指控为私吞钱财,再次入狱,三个月左右蒙恩获释。出狱后身无分文,不得不为打零工糊口。
从“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的奥德赛式的军事冒险,到社会底层的贫困经验,为塞万提斯提供了丰富的写作素材,而大背景无疑就是西班牙在摆脱阿拉伯人统治后的历史巨变——光复战争,国家统一,雄霸欧洲,远征美洲,造就了西班牙的“黄金世纪”。小说美洲或印度的镜像几乎无处不在。主仆二人在游侠过程中,不时巧遇夫妇或父女到美洲去赴任,多次听说国人在西洋发了大财。
然后,塞万提斯笔下的堂·吉诃德竟是一个浪荡于并不美好的时代里的荒唐可笑的家伙,更荒诞的是,他越是疯疯癫癫,他的骑士精神和优秀品德也越发鲜明。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代表着高度的道德原则、无畏的精神、英雄的行为、对正义的坚信以及对爱情的忠贞。堂·吉诃德的行侠仗义越接近尾声,作者塞万提斯对他的行为就越同情。小说中的堂·吉诃德期待着一部关于他经历的书,小说第二部则出现了对小说第一部的批评与讨论。这固然是一种现代主义文学的开创性技法,但首先让人联想的是塞万提斯的夫子自道和深刻反省。
中国学者朱光潜说:“一个是满脑子虚幻理想、持长矛来和风车搏斗,以显出骑士威风的堂·吉诃德本人,另一个是要从美酒佳肴和高官厚禄中享受人生滋味的桑丘·潘沙。他们一个是可笑的理想主义者,一个是可笑的实用主义者。但是堂·吉诃德属于过去,桑丘·潘沙却属于未来。随着资产阶级势力的日渐上升,理想的人就不是堂·吉诃德,而是桑丘·潘沙了。”
从更生活的层面也未尝不可这么说,堂·吉诃德是少年,而桑丘·潘沙是成年,少年成为老年是自然规律,少年逐梦,老成方醒。人的一生就是做梦和梦醒这个过程。梦是美好的,而梦醒则是失落甚至是残酷的。
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堂·吉诃德的理想主义加英雄主义,就是青年塞万提斯的人生经历与精神底色,然后遗憾的是,青年塞万提斯生不逢时,他错过了殖民者荷南·科尔蒂斯的时代,开疆拓土的殖民主旋律不再能遮掩社会问题,老年塞万提斯看着辉煌的东西暗淡下去了,隔着理想与现实的巨大鸿沟而看不清新的社会出路。旧的信仰解体了,新的信仰尚未凝固成型,而只有我们后人才能明白,正是他在信仰断裂时期的精神与文化探索,和同一天(4月23日)逝世的莎士比亚等文化巨匠一道开辟了文艺复兴的新边疆。凌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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