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生命里,总会有浮木漂远

济南时报 2020-07-05 13:49 大字

□新时报记者 江丹

除了足球和雨林,我们对巴西还有多少了解?

巴西作家米尔顿·哈通的小说《两兄弟》可以告诉我们更多。小说的背景城市玛瑙斯是巴西亚马孙州的首府,这里跟拉美其他地区一样,聚居着大量移民。他们在这里落地扎根,跟随这座城市一起生长。

“两兄弟”雅各布和奥马尔便出生自一个移民家庭,他们的故乡是黎巴嫩。父亲哈里姆曾将13岁的大儿子雅各布视为他与故乡的一条纽带,在一次所谓的“犯错”之后,他将雅各布送回了黎巴嫩,而小说的开篇便是他在码头迎接返回的儿子。

事实上,雅各布在黎巴嫩生活的那几年,并没有让哈里姆与故乡的关系更加紧密,反而让父亲和儿子之间竖起了一道墙,在此后的余生都没有打破。对少年雅各布来说,那是一次残酷的流放,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被送走的是自己,而不是双胞胎弟弟奥马尔。

雅各布和奥马尔在同一天出生,可他们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和人生,对玛瑙斯也有不一样的情感。或许雅各布从被送走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与玛瑙斯切割,与在玛瑙斯的那个家切割,即使他再次回到玛瑙斯,所有的努力也是为了离开玛瑙斯,那意味着摆脱父母束缚,拥有独立进取的人生。

奥马尔却不一样,他得到了母亲的偏爱,一生都依赖着那个家,也热爱玛瑙斯,起码他为那个城市和城市里的人战斗过,而那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高

光时刻。奥马尔最终也决定到家门外的世界闯一闯,而当他经历了种种落魄坎坷之后,或许会后悔彼时的冲动和偏执。

这对双胞胎兄弟,有共同的父母,有共同的血脉,可他们一生都互相嫉妒着对方。比起相亲相爱,兄弟之间的竞争关系更加微妙。作家或许比父母对这种关系更加敏感,他们热衷于写兄弟殊途的命运,以表达他们宏大深沉的文学主题。哈通写两兄弟的故事,同样不止于个人的命运,还有大时代里的城市变迁。

去往圣保罗的哥哥雅各布象征的就是圣保罗,那里是巴西城市文明的前沿,强调个人的努力和奋斗,却不是那么在意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留在玛瑙斯的弟弟奥马尔象征的就是玛瑙斯,在这里,似乎人人都是朋友,情感炽烈,亲友时常以各种名义欢聚,似乎没有人在意事业能否有所发展,能在一天忙碌之后去酒馆成喝一杯便已经知足。雅各布和奥马尔的对立,也是这两种城市精神的碰撞。雅各布和他所代表的圣保罗意气风发,他们拥抱时代,并且成为时代新的风向标,而在不可阻挡的大时代里,奥马尔和他的玛瑙斯日渐落魄,被卷入变革的洪流。奥马尔不愿意改变,可他一个人根本无力抵抗。更不愿意改变的是他的父辈哈里姆他们,可是人之暮年,他们的体力和意志都日渐消沉,那些安放着他们过往记忆的建筑物被拆除,他们与城市连接的那段历史也随之而去。

“哈里姆哽咽了,当看到那些小店和他最喜欢的酒吧‘河中美人鱼’被大斧子敲击的时候,他哭了。木板墙被拆除,绑在一起的浮木被剪断,纤细的木头柱子遭到粗暴的敲打,哈里姆痛哭起来。房屋顶盖和椽子落入水中,逐渐漂离河岸。在一天之内,一切都被拆除了,整个‘浮城’区域消失了。浮木在水中越漂越远,直到被夜幕吞噬。”

小说里描写的这个画面,不会因为地域的关系而影响中国读者的共鸣,我们对那种城市变迁过程中的落寞和眷恋、奋发和希望再熟悉不过。那些能够印证我们存在过的建筑物在大时代里消失,新的高楼大厦取而代之,我们只能跟过去的记忆告别,并且开始生命与城市的另一段连接。在我们的生命里,总会有浮木漂远,带走一段岁月,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放弃剩余的时光,新的建筑地标会安放我们新的记忆。

跟很多拉美文学一样,《两兄弟》里也有不能诉说的家族秘密,有关于未来的诅咒。在那个湿热的港口城市玛瑙斯,哈里姆一家的每个人都无法拥有真正自由的人生,都不曾体会过真正自在的爱。

“奥马尔停下来,犹豫地看着我,闭口不言。就这样过了很久,他的目光透过雨水和窗户,飘忽不定。那是一个茫然无措的眼神。然后,他慢慢转身,背对着我,离开了。”

所有人都曾等待过奥马尔的道歉,并计划着予以原谅,可他什么都没有说。正如我们总想等待过往回头,倾诉一些我们的不舍和怀念,可是时间渐行渐远,我们最后连那段记忆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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