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的人,穿越荆棘

安徽工人日报 2020-03-15 01:33 大字

居家抗疫,月余。

看到的听到的,最启发我的,是朋友闲聊时说的那句:有时候,心,比头脑聪明。

有一类人,靠心灵存活。他们是诗人。

在诗人那里,写下的每一句诗,都是在体外跳动的心灵。因此,那充盈着炽热情感的句子,活了起来,直击我们的灵魂。

我喜欢诗,偶尔也写。当我的头脑尝试、想象以诗人的方式写作时,我困惑于,那些寥若晨星的诗人们的命运。看他们的诗句,读他们的生平,得出一个悲伤的结论:诗句,是唯一需要靠耗损生命来书写的文字。

真正的诗人,从来不属于尘世。他们来自浩渺的星空,另一颗遥远的星球。他们带来另一种语言。

诗人的心,从来都不在体内,那脆弱而柔软的存在,就是在没有任何防护之下,穿越荆棘,伤痕累累。

“我使我的心灵,养成了一种习惯,让它在窗外生活,我一生都是透过窗子来看我的心灵——啊,只看它! ”1925年,伟大的俄罗斯女诗人玛丽娜·茨维塔耶娃在致同样伟大的男诗人帕斯捷尔纳克的信中,写下了这样的话。她道出了几乎所有诗人的秘密。

心灵在家里,对于一个诗人来讲,是不可思议的。那样,他们就不能思索。

这种心灵,要在大地上存活,是何其艰辛。

1892年10月8日,玛丽娜出生在莫斯科一个书香之家,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才华横溢的音乐家。她,6岁时,就开始写诗,18岁时,出版了第一本诗集。诗集出版的四年前,她的母亲病逝。不到21岁,父亲也离开了她。那优美而充满哲理的诗句,并未抵消命运的荆棘对她的撕扯。继而是与身为革命军军官的丈夫长期的别离。而她也带着孩子开始了漫长的、流离失所的日子。

诗,是无用的,换不来面包。在与丈夫重逢前,二女儿饿死了。

她没有停下,写出了一首首伟大的诗篇,犹如对自己命运的占卜。她和同样伟大的诗人马雅可夫斯基成了至交,与远在奥地利的德语诗人里尔克通信。卓越的心灵,因共享诗的语言而相通。贫困,饥饿,疾病,还有乡愁,困扰着她和她的家人,更促使那不朽的诗篇,从她柔软心灵流淌出来。

回到俄罗斯,大女儿和丈夫相继被捕,她与儿子,生活继续陷于困顿中。玛丽娜不得不靠刷碗谋生。

1941年,8月31日,她趁房东出门,悬梁自尽。遗书中写道:“小穆尔,原谅我”。穆尔,是她的儿子。一个半月后,狱中的丈夫,被处决。3年后,小穆尔参军,死在了白俄罗斯的战线上。年仅19岁。

死后,玛丽娜的墓地,无人知晓,她栖于天空。

《圣经》之外,诗的语言,是唯一最接近上帝的语言。用来筑就诗篇的每一个字,都是神圣的苦难——肉体的苦难,心灵的苦难。

玛丽娜的诗人朋友马雅可夫斯基,同样一生坎坷,死时,年仅37岁。死于开枪自杀,身后留下了13卷诗文。

他们共同的朋友里尔克,在完成了不朽的《致俄尔弗斯的十四行诗》与《杜伊诺哀歌》4年后离世,年仅51岁。

死后,他的墓碑上写道:

玫瑰,

纯粹的矛盾

乐为无人的睡梦

在众多的眼睑下

据传,里尔克死于罕见的败血症,因被玫瑰花刺,刺伤。

如果愿意,我可以写下一长串诗人的名字。

让·兰波,死时,37岁。

奥斯卡·王尔德,死时,46岁。

D·H·劳伦斯,死时,45岁。

爱伦·坡,死时,40岁。

拜伦,死时,32岁。

雪莱,死时,30岁。

顾城,死时,37岁。

海子,死时,25岁。

……

玻尿酸、羊胎素,是当代人写诗的方式。成功学与对快感的追求,是他们的心灵。

当人们不再信仰疼痛、拒绝苦难时,诗歌便宣告了她的死亡,因为不再有人愿意,把心放到体外生活。

诗人早夭。任凭一颗柔弱的心,穿越荆棘,他们,为全人类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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