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尚难“铸剑为犁”
更多内容扫描二维码关注公众号查阅□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 王世达
2月29日，美国与阿富汗塔利班达成和平协议。根据协议，美国将在未来14个月内分两阶段撤军，塔利班则作出明确的反恐承诺，阿富汗人计划于3月10日启动内部对话。这是美国与塔利班2018年年中启动直接谈判以来的最大成果，为饱受战火蹂躏的阿富汗带来了和平希望。然而，希望并非总能演变为现实，阿富汗若想“铸剑为犁，马放南山”依旧前路坎坷。
美国塔利班和平协议系美国内政驱动。诚然，美国与塔利班签署和平协议反映了双方以政治手段打破战场僵局的意愿，但其根本原因却是美国内政需要。美国将于年内举行总统大选，一心连任的特朗普需要内政和外交等领域的“闪亮成绩”拉票助选。此时达成和平协议，兑现自己许下已久的结束阿富汗战争承诺显然对其赢得连任大有好处。因此，特朗普授权其和谈特使哈利勒扎德2020年以来加速与塔利班的谈判，至于和平协议落实情况、阿富汗未来政治前景等等核心问题则可以放在连任后再谈，即使连任失败也可以将包袱扔给下一任美国总统。3月6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白宫公开表示：“虽然我们并不希望，但的确存在塔利班再次统治阿富汗的可能性。美军已经在阿富汗战斗20年，未来必须由阿富汗人保护自己的国家。美国需要处理本国内部问题，不能永远保护别的国家。”笔者认为，特朗普这一表态既是以关注美国自身事务安抚国内厌战情绪，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特朗普的真实想法：即使塔利班卷土重来，只要不损害美国利益，那么也是可以接受的。
因此，该和平协议主要功能是服务美国内政，难给阿富汗带来持久和平，未来面临诸多不确定因素。
首先，和平协议落实情况堪忧。塔利班与美国互信严重缺失，如何落实和平协议将是一大挑战。例如，协议规定美国分两阶段撤军。在第一阶段，美国在135天之内将驻阿富汗美军削减至8600人，并同步削减其盟友军队数量，撤出五大军事基地。在第二阶段，待塔利班落实反恐承诺后，美国及其盟友将在之后9个半月撤出所有剩余部队。显然，第二阶段落实存在巨大不确定性。届时，美国大选早已结束，无论特朗普能否连任，时任美国总统对塔利班是否落实了反恐承诺都缺乏明确的衡量标准和监督机制，完全可以指责塔利班落实反恐承诺不力而拒绝撤军。
其次，“伊斯兰国”等将全力破坏协议。2019年以来，“伊斯兰国”反复抨击塔利班与美国谈判是“对异教徒妥协”，大肆宣传建立伊斯兰教法体系、武装反抗外国侵略者，借机收买人心，诱惑阿富汗年轻人和周边国家民众加入该组织。美国与塔利班和平协议一旦落实，阿富汗安全形势逐渐稳定，必将严重挤压“伊斯兰国”等国际恐怖组织的生存空间。为此，“伊斯兰国”将联合其他恐怖组织全力破坏该协议，维持阿富汗的战争状态。例如，3月6日，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发生重大枪击事件，持枪袭击者至少打死32人，打伤另外60人，“伊斯兰国”迅速宣布对袭击负责。
第三，阿富汗人内部谈判挑战巨大。和平协议规定，塔利班与阿富汗政府在3月10日之前互相释放囚犯，作为启动阿富汗人内部谈判的信任措施。然而，阿富汗总统加尼对此公开拒绝，表示将释放囚犯作为和谈目标，而非前提条件。塔利班则表态称“除非塔利班囚犯获释，否则将不参加阿富汗人内部谈判”，并且随后恢复了对阿富汗安全部队的武装袭击，这又导致美军重启对塔利班的空袭。整体看来，双方动武都是为了争取更好的谈判条件。例如，美国国务卿蓬佩奥3月5日表示“美国仍然认为塔利班领导层有意愿落实和平承诺”，但阿富汗因此战事再起却是不争的事实。此外，阿富汗总统大选结果饱受争议，现首席执行官阿卜杜拉等候选人拒绝承认加尼赢得连任，新政府组建面临诸多问题，尤其是将更难组建负责与塔利班谈判的专业团队，从而导致阿富汗人内部谈判在美国与塔利班签署和平协议之后仍然无从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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