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的毁灭和创造
□新时报记者 江丹
在这个冬天，很多人领略了病毒的威力，比如感冒。尽管病毒会让我们的身体不适，但我们却无法拒绝病毒的存在，要知道，病毒比人类更早地出现于地球上。耶鲁大学教授科学和环境写作的美国知名科普作家卡尔·齐默，在其著作《病毒星球》中介绍了病毒的发现史，以及它对人类的重要性，“病毒并不是总是面目可憎，如果没有病毒，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
2000年，几位矿工在位于沙漠的奈卡山脉底下作业，当他们挖到地下300米深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大约9米宽、30米长的洞穴，里面排布着光滑透亮的石膏晶体。地质学家确认，洞穴和晶体是在2600万年前由火山活动造就奈卡山脉时形成的，“那时山体中出现了一些空洞，里面充满了含有矿物质的热水。火山岩浆不断释放热量，把水维持在灼热的58摄氏度，这个温度是矿物析出、形成晶体的理想温度。”
也就是说，这个洞穴直到被发现之前，一直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与世隔绝。它的温度一直维持在58摄氏度，没有植物，也没有动物，但却有病毒。2009年，加拿大科学家柯蒂斯·萨特尔从这个洞穴的水洼里取了一些水，带回实验室研究，发现每滴水里有2亿个病毒。
“病毒世界向科学家打开了大门。从深深的地下，到撒哈拉沙漠的沙里，再到南极冰盖之下1英里深藏的湖水中——新发现的病毒无处不在。”《病毒星球》中写道。尽管科学家早在19世纪荷兰农场的烟草花叶病中就发现了病毒的存在，但自然界中病毒的数量之巨，还是让他们惊讶不已。
不只是自然界，人体内的病毒也不断有新的发现。还是2000年，一位叫达娜·威尔纳的科学家研究发现，“人的肺里平均驻扎了174种之多的病毒，其中只有10%是已发现病毒的近亲，
另外90%就和水晶洞里躲藏的病毒一样陌生”，而在这之前，“科学家一直认为，健康人的肺里是没有病毒或细菌的”。
病毒无处不在，人类在寻找制衡病毒的方法的同时，也利用病毒为人类的健康服务。据《病毒星球》介绍，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法国士兵深受痢疾的困扰。1917年，部队医生德雷勒仔细研究生病士兵的粪便，过滤出痢疾杆菌和其他细菌，得到一些澄清透明的液体，而且液体中含有一些物质可以攻击痢疾杆菌。德雷勒称它们为噬菌体，他吞下一些噬菌体，并且将它们注射到皮下，证明它们对人体是安全的。于是，他开始给得病的士兵使用噬菌体，并治好了痢疾和霍乱。后来，他还用噬菌体治愈过黑死病。这些噬菌体实际上就是侵袭细菌的活病毒，它们被当作药物的做法让不少医生精神紧张，直到20世纪30年代，抗生素的发现和使用才让公众对噬菌体的狂热归于冷却。
尽管在细菌这个共同的敌人面前，人类与病毒一度有过精彩的配合，可事实上，对人类而言，病毒依然是严酷的存在。《病毒星球》里介绍，1981年，几位洛杉矶的医生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巧合”：从1980年10月到1981年5月，洛杉矶有5名男子因患有同样罕见的卡氏肺囊虫肺炎而入院治疗。大多数人在童年都可能呼吸到卡氏肺囊虫孢子，但是人的免疫系统会迅速干掉它们，并产生抗体，除非免疫系统比较弱，才会使得卡氏肺囊虫在人体内失控。这5名男子之前健康状况良好，于是被认为可能是有细胞层面的免疫功能障碍。事实上，他们的确如此，而始作俑者就是人类免疫缺陷病毒，它还有一个更为通俗的名字——艾滋病毒。
“人类擅长意外地制造新病毒——有时候在养猪场就能调制出一款新型流感病毒，屠宰黑猩猩的过程中也催生了艾滋病毒。然而我们却不擅长清除病毒。尽管有疫苗、抗病毒药物和公共卫生策略的联合夹击，病毒仍然能狡猾逃脱。对于人类而言，比较可控的是减少病毒造成的危害。”《病毒星球》中写道。
据《病毒星球》介绍，并不是所有病毒都像天花病毒那样，可以被人类从自然界中完全消灭。“缜密的疫苗接种计划已经在一些国家让一些病毒销声匿迹，但它们仍然能在世界上其他的角落旺盛繁衍。”而今天大跨度的人口流动，无疑会为病毒的跨区域传播提供便利条件。
“人类作为一种哺乳动物，已经和病毒组成了难以分割的混合体。……而人在日常生活中抵御感染可能也是借助了病毒DNA的帮助。就连我们每日呼吸的氧气中的一部分，也是海洋中的病毒和细菌共同产生的，”《病毒星球》中如是介绍，“病毒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致命的，但它们也赋予了这个世界必不可少的创造力。创造和毁灭又一次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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