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角度看波斯

北海晚报 2019-12-10 21:57 大字

“没有镜子,人看不见自己的脸。他人的眼睛,可以看见你的脸。”这是北京大学教授李零在《波斯笔记》自序中的一句话。

现在的伊朗,有过一个更有历史感的名字,波斯。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讲“历史”,讲的是波斯故事,而听众是希腊人,于是,听到希腊胜则喜,听到波斯胜则泣。从古典时代起,波斯一直被欧洲人当作某种符号,象征与欧洲不同的文化。但如果把目光一路往东,波斯在东方,或许能找到一个相似的大国。

继《我们的经典》《我们的中国》后,这本《波斯笔记》也不例外,他想用中国眼光读一点世界史,拿波斯和中国比一比,看看两边有什么相同、有什么不同、彼此又有什么往来。

李零的研究涉及领域很多,比如考古、古文字、古文献,以及方术史、思想史、军事史、艺术史……他曾说:“我的专业是什么,有点乱。但说乱也不乱,我这一辈子,从二十来岁到现在,竭40年之力,全是为了研究中国。”

伊朗位于欧亚大陆的中部,中国位于欧亚大陆的东方。从地理角度,伊朗比中国更有资格叫“中国”,中国比伊朗更有资格叫“东方”。《波斯笔记》分为上下两卷,上卷“历史-地理”,有关波斯帝国的政治、疆域、制度、宗教;下卷“考古-艺术”,介绍宫殿、石刻、艺术品、博物馆文物。写波斯时,会同时写到中国,形成横向的比较。

李零认为,与其拿罗马帝国与秦汉帝国比,不如拿波斯帝国来比。波斯帝国有三大特点:第一是大,不仅囊括了中近东的所有国家,也囊括了丝绸之路南段的大部分国家;第二是统一,它灭四大帝国,建二十八行省,以统一的文字抄写官方文书,以统一的驿道连接它的五大首都和各个行省,统一法律、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第三是与中国关系很密切,自古以来,史不绝书。种种迹象表明,波斯像“另一个中国”。

“现在讲‘一带一路’,大家比较关心中国和伊朗的来往,很多学生研究,伊朗什么动物传到中国了,中国什么植物又传到伊朗了……但还有一些东西是我们今后更值得注意的。”李零说。

传统欧洲史学,一直是从希腊史料和希腊视角解读波斯历史。这个单向视角一直影响着现代欧洲,影响着他们的文化立场和文化心理,也影响着这一强势话语支配下的世界。希波战争就是个典型的对立:希腊代表欧洲,代表西方,象征自由;波斯代表亚洲,代表东方,象征专制。

李零说,黑格尔讲历史,明明知道埃及、巴比伦、波斯,还有中国和印度,历史都很悠久,但他非说东方古国虽然资格够老,但是“早熟的婴儿”,相反,希腊、罗马才算“正常的婴儿”,历史归宿在欧洲。“这种说法对现在都有影响,中国史学界有所谓‘早熟’‘停滞’‘萌芽’的说法,都是拿现代欧洲作为统一标尺,一把尺子量天下,这种比较方法很有问题”。

“上世纪80年代,大家以为,欧洲先进,全靠民主,民主的摇篮是希腊,民主的基因在雅典。这很符合那个时代的思潮,但跟实际历史对不上号。希腊是在现代背景下被发现、被解读、被美化的。”李零说,“现在,我们的环境、我们的心情、我们的想法,正在一步步发生变化。我们对西方的历史和我们的历史,认识也开始不一样。于是我想,我应找点书读,写点笔记,换个角度看波斯,也换个角度看希腊。”

伊朗史太专,李零深知这一点,“我于此道是外行,但兴趣盎然”。但业余读书最大的特点就是为自己读书,为满足自己的求知欲读书,“不是为了混学历,不是为了评职称,不是为了讨人欢心,更不是为了跟同行较劲,显摆自己学问大。”

当然,困难也是现实存在的,比如,语言问题,想读研究伊朗的一手材料,不仅要学多种古代语言,还要掌握多种现代语言。李零感叹:“我这把年纪,恶补外语是来不及了,只能找点英文书和中文翻译的书,试着读一读。”

除了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为此,李零去了3趟伊朗。《波斯笔记》中最后两章“伊朗访古记(上、下)”,李零像一个游客,也像一个研究者,“流水账”一般地记录了3次伊朗之行。

有的记录很学术,比如,今天的任务是寻找“哈吉阿巴德铭文”——李零在施密特的书上看到过,但同行的人谁也没去过;有的记录很有趣,他去德黑兰的古董街,感觉像北京的潘家园;酒店早饭有两种粥,一种是菜粥,一种是甜粥,“我爱甜粥”。在机场时,李零偶遇两个中国人,自我介绍是舟山人,来伊朗打渔——伊朗人不吃带鱼,他们来波斯湾撒网捞带鱼。所以,游记最后一天的记录是:“终于回到北京,满载而归,不是带鱼,而是难忘的回忆。”

在波斯波利斯——阿契美尼德王朝的第二个都城,有伊朗游客和李零搭讪,问秦与波斯,历史谁更长?李零说,秦很短,只有十几年。伊朗游客说,秦越来越强大。李零恍然大悟,“原来他说的秦不是指短命的秦朝,而是中国”。(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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