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热点回顾与前瞻系列评论之一 2020年：世界经济期待转机
□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 张茂荣
■提要
●在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冲击下，2019年世界经济面临持续加大的下行压力。其中，中美经贸关系调整是冲击2019年世界经济的最大因素。另外，全球制造业低迷也严重拖累了世界经济增长。
●展望2020年，世界经济仍将处于底部，但会略有好转：贸易摩擦有望缓解，全球服务业继续健康发展，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将对支持经济增长发挥重要作用。
2019年已近尾声，世界经济也在贸易摩擦、工业下滑的煎熬中迎来新的一年。2020年的世界经济或有一定转机，但存在很大不确定性。
在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冲击下，2019年世界经济面临持续加大的下行压力。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这一年中四次下调全球经济增长率，从年初预测的3.9%，下调到10月预测的3%，这一数据为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最低。据IMF预测，2019年中国经济增长率为6.1%，在全球主要经济体仍名列前茅，对2019年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过28%，连续14年成为对世界经济增长贡献最大的经济体。
中美经贸关系调整是冲击2019年世界经济的最大因素。自2018年以来，困扰全球经济运行程度最深、时间最长、不确定性最大的因素，就是中美经济关系的调整进程。目前，美国从中国的进口规模约占全球进口总额的3%，中美经济占全球经济总量的比重也接近40%，加之中美双边贸易规模占两国各自贸易总量的比重保持在20%左右，因此仅从贸易层面，就可窥见中美经济关系调整、贸易摩擦对全球经济运行冲击的程度和广度。
2019年全球贸易冲突不断升级，削弱商业投资。受此影响，2019年上半年全球贸易仅增长1%，创2012年以来新低。据世界贸易组织(WTO)预测，2019年全年全球贸易增速或只有1.2%，贸易增长已近停滞。贸易摩擦导致全球投资增速大幅下滑。2019年11月，经合组织(OECD)发布报告称，二十国集团(不包括中国)总投资增速已经从2018年初的5%降至2019年上半年的1%。
全球制造业低迷严重拖累世界经济增长。以德国为例，目前全球制造业正处于工业化3.0的尾部，作为该阶段工业化强国的德国虽已于2013年提出了工业4.0，但工业化3.0的红利衰减仍将对德国持续产生不利影响。2018年以来德国制造业开始出现趋势性下行，2019年德国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PMI)更是始终处于50%的荣枯线下方并加速下行，导致德国经济在2019年第二季度出现负增长，德国出口的高科技产品占其出口的制成品比重也已连续两年下降。放眼全球，由于关税的提高和持续的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损害了投资和对资本品的需求，2019年全球制造业活动急剧恶化，日本和欧元区的工业产出已经进入负增长区间。此外，在若干因素作用下(如欧元区和中国实行新的排放标准)，2019年全球汽车销售量急剧下降，导致汽车行业大幅收缩，进一步打击了全球制造业。
展望2020年，世界经济仍将处于底部，但会略有好转。据IMF预测，2020年全球经济将增长3.6%，明显高于2019年的3%。摩根士丹利于11月发布研究报告称，随着贸易紧张局势缓解和货币政策放松，全球经济增长将在2020年恢复。瑞银集团也认为，全球经济将在2020年稍晚时候开始复苏。
2020年，新兴经济体将重新成为增长主力。IMF指出，2020年世界经济增长回升，主要是由于新兴经济体增长的不确定性有望在2020年消退，从而带动其从困境中恢复并加速增长。分国别看，美国经济2020年预计增长2.1%(2019年2.4%)，欧元区预计增长1.4%(2019年1.2%)，英国与日本经济增速与2019年持平，分别为1.4%与0.5%。而新兴市场国家增长强劲，经济增速预计将由2019年的3.9%提高到2020年的4.6%，成为2020年全球经济弱复苏的主要贡献力量。
总体来看，支撑2020年世界经济有所好转的因素包括：第一，贸易摩擦有望缓解。12月，中美达成第一阶段贸易协议，给全球市场带来重大利好消息。随着美国总统选举临近，基于竞选考量，特朗普再度升高贸易摩擦的概率不大，这给全球贸易和世界经济以喘息之机。第二，全球服务业继续健康发展。与制造业和贸易极度疲软形成对照，2019年服务业几乎在全球范围内都维持了良好表现。因此，发达经济体劳动力市场依然活跃，工资增长和消费支出依然保持健康态势。2020年全球服务业的良性发展有望保持。第三，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将对支持经济增长发挥重要作用。由于不存在通胀压力，且经济活动在减弱，主要经济体的中央银行近期都已适当放松货币政策，以缓解经济增长面临的下行风险，并防止通胀预期“脱锚”。据IMF评估，如果不采取货币刺激政策，2019年和2020年的全球增长率都将下降0.5个百分点。此外，中国等国也在积极采取财政政策措施为本国经济“托底”。
不过，世界经济仍面临诸多不确定因素。首先是地缘政治动荡的影响。2019年，中东地区局势恶化，引发国际能源市场动荡，给世界经济和金融市场带来负面冲击。在美国大选年，美国政府对“敌对国家”的态度将更加强硬，中东、朝鲜半岛、拉美等地区局势恐难平静，从而给世界经济平添变数。其次，一波三折的英国脱欧进程和全球范围内民粹主义的升温，对国际贸易和投资将带来明显负效应，从而拖累世界经济增长。当然，也不排除特朗普在选情出现不利的形势下在中美经贸关系上大做文章，从而给世界经济再次投下“震撼弹”，那将给世界经济以重击。
综上可见，2019年对世界经济来说确实是至为困难的一年，而2020年或有一线光亮。面对困难的局面，国际政策协调至关重要。中美两国应以缓和贸易摩擦为契机，为世界作出表率，引领各国同舟共济，共克时艰。唯有如此，世界经济才有转圜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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