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不止“诱惑”
□王川
对更多人来说,南极只是一个概念、一个梦想,一个一生都难以企及之地。100多年前,挪威探险家罗阿德·阿蒙森成为人类第一个登上南极点的人。在此之前漫长的人类社会中,南极要么不在知识范围之内,要么就是根本无法涉足的绝境。即便在今天,真正踏上南极冰原的人也是极少一部分,它在地球上呈现的奇迹基本完好无损。然而,它无疑已经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诱惑,商业价值日益凸显。技术战胜了“危险”,不可避免地会令人类更多的足迹出现在南极,有更多人的身影闪现在企鹅困惑与好奇的眼神中。值得庆幸的是,当代文明已经在遏制人类自身的野蛮上迈出了不小的一步,南极企鹅不会遭受当年美洲土著的命运,而每个登上南极的人都在严格的约束内恪守着文明与道德的法则,于是,人的尊严得以呈现——也许这种说法有点严重,但对南极的保护确实已成为日益被关注的世界性问题,而这都与人类的活动有关。对南极而言,诱惑与保护似乎是一个悖论;但对个体的经验而言,南极无疑给生命带来了某种“巅峰体验”,是人生难得而珍贵的阅历,是个“奢侈的梦想”。
这些多维而复杂的体验和思索,都蕴含在王力丽的新著《南极的诱惑》一书里了。22天的经历,从古老文明的诞生地,到冰川覆盖的蛮荒极地,所有详尽的描绘与展示,都深深对应着“诱惑”二字——至少是某种潜在的指引——南极,那惟一的目的地。也许只是一条固定的旅游线路,但我始终将她在南极之前的文字看作美丽的铺垫,然后,突然间,南极耸立于面前。反过来看,这并不是一部纯粹描绘南极的书,但在作者笔下,南极与南美却构成了一种呼应关系,这种呼应不只是地理学意义上的连接导致的自然对话,而是隐藏在作者内心深处的一种精神连接:一边是历史与现时的人类大陆,充满人间的烟火气;一边是冷寂、沉默的银白世界,时间仿佛从未留下过任何痕迹;一边是历史、美学与世俗的空间,一边是大海、浮冰和冰帽的孤寥。繁盛与空寂,不只是感受的落差巨大,更可能引发对人类生存的反思。而作为一名旅游达人,她用率真、简约、情感充沛的笔力把这一切都详实而生动地记录下来了。而更深一层的是,作为完全不同于过往的任何一次旅行,南极之行给予她的精神触动,已经从观赏“纯洁的圣地”,感受“冒险和刺激的挑战”,惊艳于它的“美丽漂亮”等感官层面,上升到“灵魂的冲击”“对灵魂的洗涤”“对天地自然的敬畏”等生命层
次和形而上认知。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将浮光掠影的旅游剖开甚至抛开,抵达了文化考察和生态拷问的更高层面,于是,她的书写已不止于泛泛的游记,而具有了直击灵魂的深沉力量。
在墨西哥的不同区域,作者于游览之中敏锐地发现了当地文化的独特之处,并从历史人文的角度进行了深入浅出的解读,由此产生的文字纵深感,使读者看到了更为立体、丰富的墨西哥。在智利,安第斯山与威尼亚海风、聂鲁达与葡萄酒、广场与雕塑、公鸡与羊驼、宁静与闲暇,这些自然与人文元素的多层勾勒,构成了类似中国的古典诗意。
而南极之行相比墨西哥、智利而言看似更单纯、欢快,却在书中占去了三分之二篇幅。作者更多将历史、见闻、感受甚至邮轮的生活起居也作了相当详实的记录与穿插,历史的视角、个人的体验、情态的描摹,完美交织在一起。而进入南极的过程,也是作者内心不断打开、思维不断开阔、文思不断深入、生命不断了悟的过程,即景即验,即思即言,文气丰沛,很多达到了一定的“亮”度、高度与深度,也多有直抵人心、催人深思与恍悟的思辨。在过程、细节的记录、描摹中,我们看到了诸多动人的瞬间、孤独的浪漫、心醉的陶然、怀念的温存。荒寒、荒凉所对应的纯净与原始,成为邮轮外最浩瀚的背景,人生短暂的一刻在它面前轻轻闪过。
当然,这部书绝不止于个人体验的单一层面,她还讲述了保护南极的志愿者、科考专家学者的故事,怀着深切的人文关怀。诚如她所言:“南极归来,记住的不仅是南极的景色和动物的可爱,更是一种站在世界极地撞击灵魂的思索沉淀。以谦卑的态度,释放心中的爱,敬畏大自然,爱护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书中对南极的保护提出了普通中国人的思考与呼吁,在保护与涉足的悖论中,导入了“止游”的观念,人类对南极的干扰,在作者看来已经成了“愚蠢的聒噪”“无知的喧嚣”。南极的保护,更是“文明社会”的义务和责任,否则,就有可能造就另一类“野蛮”。
到此,瑰丽的梦想中的诗意的南极与需要谨慎对待、严格保护的我们共同家园的南极,以及具有生命启示意义的南极融为一体,作者的文字历险在巅峰时刻——在她重新确认“世界的美丽”“人的美丽存在”的时刻,接近了尾声。夜晚的大海上,升起了一轮明月,天涯共此时具备了别样的内涵与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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