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类”还是“泛人类” 我们如何设想人类未来?

澎湃新闻 2019-10-08 14:42 大字

在高新科技迅速发展的当下,人类在宇宙中如何重新定位?

人类应该如何与其他生命相处?

动物是否也和人一样,是他者和自身的建构和阐释者?

“后人类”和 “泛人类”的说法,又分别意味着什么?

近日,法国哲学家多米尼克·莱斯特尔(Dominique Lestel)受北京大学博古睿研究中心邀请,以《前沿科技、颠覆性科学和人类未来:如何与其他生命共处?》(Emerging Technologies, Disruptive Sciences, and the Future of Humanity)为题,与到场观众分享了他对这些问题的看法。多米尼克·莱斯特尔目前在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担任副教授,并任巴黎Archives Husserl终身研究员,他还是2018-2019博古睿学者。他的主要研究领域为“哲学行为学”(philosophical ethology),关注人类和非人类生命共处问题、动物哲学、人工智能引发的哲学思考等。他目前已经出版的英文书籍包括:The Friends of My Friends (2007),Journey to the End of the Species(2010),Eat This Book: A Carnivore's Manifesto(2016)。

莱斯特尔所要讨论的“人类未来”,并非是关于发生在几十年后的事情,而是关于数万年后人类的境况。莱斯特尔对人的探讨是从达尔文开始的。在达尔文之前,基督教神学告诉人们,人类和其他物种截然不同,换言之,人类与其他生命是截然分离的。是从达尔文开始,人类才进入了所有物种的谱系之中。

那么,人类接下来会如何变化呢?莱斯特尔先提出了两种常见的构想。第一种是所谓的“后人类”(post human)。这种观点认为人类本身已经退化了,所以要改变人类本身,使我们成为无论智力还是体力都更强大的“超人类”(super human)。

第二种构想则是回到“人道主义”(humanism),这种构想的基本思路是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关注其他人,因为“每一个人都很重要”。

莱斯特尔想要提出的是第三种观点,也就是“泛人类”(pan-human)。“泛人类”认为,人类的未来是所有生命,包括人类和非人类物种,共同组成的未来。“泛人类”认为,当人类和其他生命的关系更紧密时,我们也将更加充满人性。

“泛人类”不同于前两种观点,它是对于传统的“人类特殊论”的反对。而莱斯特尔的“泛人类”观点,来源于他长久以来对于“哲学行为学”(philosophical ethology)的研究,他反思并发现行为学是一门充满西方科学意识形态的学科,它的重要学科依据之一就是西方文化中对于人和动物的严格区分。

在2011年的一次访谈中,莱斯特尔毫不讳言,当代的行为学研究已经完全陷入了所谓的“实在主义-笛卡尔主义”范式(realist-Cartesian paradigm),从而限制了对动物的认知与研究。

因此,莱斯特尔提出了“双重建构主义”范式(bi-constructivist paradigm),来反对盛行的“实在主义-笛卡尔主义”范式。后者有两个重要理论预设,第一,动物是机器;第二,客观实在独立于我们自身而存在。而“双重建构主义”范式则认为动物不仅不是机器,它们更是意义的阐释者,世界的对象和阐释者,他者和自身的阐释者。所谓的“双重建构”是指,不仅人类在建构世界,动物也用自己的方式建构和阐释世界。

如同“双重建构主义”,“泛人类”无疑是莱斯特尔寻找的另一种新的工具,来改变人们看待动物的方式,探讨人与动物关系的变迁。莱斯特尔认为,智人正面临两大挑战:一是如何在已经被气候变化和科技发展彻底改变的地球继续生存;二是如何寻找适合我们居住的其他星球。在这一背景下,“泛人类”有着双重的含义,每个人都能单独成为一类物种,同时也能与非人类生命汇聚在一起。

莱斯特尔继续指出,成为某一物种的一员,不再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祖先的遗传,而是每一个个体的选择;所以,所谓成为“人类”的一员,指的不是成为“人类”这个物种的一员,而是和这一物种的进化演变史建立特殊联系。何谓“物种”将很难被定义,物种成为了一种任意选择的集合。

莱斯特尔接着探讨了“后人类”蕴含着的潜在困难。首先是道德的困难,人类是否有权利人为地改造人类自身,而非通过自然进化的过程;其次是政治的困难,改造人类的技术必然非常昂贵,那么有钱有权进行改造的统治阶级们将会在生物学意义上成为另一个物种,而普通人只能成为人类进化中的弃子。

第三则是进化上的困难,对人类进行改造的进化不一定是正向的进化,也有可能出现退化的现象;最后是技术上的困难,人类是否有可能被机器奴役呢?早在没有智能手机和电脑的1863年,就有英国作家担心未来人在和机器的竞争中败下阵来。

我们之所以是人类,是因为我们和其他生命,尤其是动物和植物的连结;因为我们被阐释;还因为我们充满了动物性。在未来,为了要应对新的智能机器,我们需要和动物们建立一种政治性的同盟,所以莱斯特尔提出了一种新的路径,也就是人类的“再动物化”(re-animalization human)——人类以某种方式“成为”(to be)而不仅仅是“观看”(to see)动物。

[博古睿学者项目介绍]:

2015年,博古睿研究院设立“博古睿学者”常设项目,进一步延展并拓宽扩大了机构工作的使命架构范围。该项目旨在激励和培养研究人员,思考应对影响人类深刻变化的新思想和理念。研究院在包括斯坦福大学、哈佛大学、纽约大学、剑桥大学和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在内的世界著名高校发起了“博古睿学者”这一学术计划。迄今为止,已有60多位学者和科研人员学者获得过该项目资助。自2018年起,研究院启动了新的科研通道,直接将研究人员安置在实验室和研究机构,进行长时段实地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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