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泡这东东?任崇喜
我一直认为,夏日的原野,是隐秘的所在,那葳蕤的绿色,那蓬勃的生机,那因浓郁绿色而模糊起来的葱茏,好像一直在酝酿着惊喜,出乎意料。常常在行走时,那些细小的惊喜,在不经意间跳出来,立时就惹了你的眼。
比如,这次见到的久违的马泡,在玉米地里。
玉米刚长到一人多高,那些身影飘忽的马泡,像菜园里的小甜瓜,有婉约派风格,拖着牵牵扯扯的瓜秧,形状如微型的西瓜,青绿的皮,圆鼓鼓的,小的如西府海棠的果儿,大的直径也不过如玻璃球,却精神抖擞,没有一点蔫巴劲儿。
它的瓜秧长得长了,也像丝瓜、黄瓜、倭瓜等,有这些堂兄弟的习性,爬到玉米挺直的身躯上。不过,往往爬得并不高,或许因为果儿的负累。马泡与黄瓜近亲,都在葫芦科的大院子居住,属一年生匍匐草本植物。
马泡,不像迷迷蒿、老牛拽、死不了、灰灰菜、车前草,生长起来如集团军作战般疯狂,常常单兵作战,身影便显得飘忽而隐匿。物以稀为贵,在地里薅草的孩子,看见一串绿藤缀着几个马泡果,便似是遭遇惊喜,迅疾掷下草篮子,丢下手里的镰刀,要去摘几个。摘下来一个,便放在鼻子前闻一闻,哪个马泡果有了香味,便单独放起来。
马泡果不好吃,也少有人吃它。有孩子偷偷尝过,绿色马泡果,味道酸苦。有甜味的马泡果,是可遇不可求的。常常在秋日,豆子或玉米地里,忙碌的时候,不经意间,先看到的多半是秧儿,顺着秧儿的方向,一串马泡果儿,颇有秩序地分列在秧儿的两侧,笑呵呵的,躺在地上,让孩子一惊一乍,不停地尖叫。
俗语有言:欺不动大瓜来揉马泡。这大瓜,多指西瓜。没见过揉西瓜的,但这马泡果,却是可以揉捏的。只有揉捏后,才能知道它的柔软,符合实践出真知的道理。
马泡果快熟时,孩子们常会挑选几个,没事时放在手里把玩,揉捏得非常软。软软的马泡果,拿在手里,手感极好,很是惬意。初揉捏时,马泡果只有点点清香,越揉越香,最后果身变软、色泽变黄。这时,它浓浓的醇香味,可以与香瓜相比。
玩马泡果,既要有耐心,又要有技巧,用力稍大,或者劲儿用不匀,就会捏破薄薄的瓜皮,果皮炸开,会喷一身一脸的汁水和马泡籽儿,不但不能玩,还会脏了身子。可见,这揉捏也是个功夫活儿。
有人称马泡果,为狗屎甜瓜。说是狗吃了甜瓜后,种子随大便排泄出来,落地生根,开花结果。类似的有狗尿苔、屙瓜。
清楚其来历的农家人,几乎不理会它,但也并不把它当做杂草,来个铲而除之,也是给孩子个念想。而顽皮的小孩子,看到绿莹莹的瓜蛋,手就有了痒性,不管三七二十一,照样取而食之。只是当大人告知其来历后,就会觉得恶心,要呸呸地吐上几口,招来大人的几声笑。
其实想来,庄稼一枝花,不也是靠粪当家的?
对于马泡这个名字,我曾经很是纳闷。马宝、马泡蛋、小野瓜等,都是其小名儿。我不知其“宝”在何处,那个“蛋”字倒有乡村的底气,让心欢喜得紧。泡字之一解,为鼓起而松软的东西,如豆腐泡儿、肉眼泡儿。马泡的外表极其符合。它是杂草,或许,猪马牛羊都喜欢,但为什么不叫它猪泡、羊泡、牛泡呢?
据说,马泡的老家在非洲,朝鲜也有,中国南北各地有少许,普遍为野生。那么,这一入侵物种,是怎样打马而来,从遥远而炎热的非洲大陆,在这平原安家落户的?
它来时的路,我不清楚。清晰的,只是它青涩的模样,一个一个小果儿,像绿色的小铃铛。是在唤醒记忆吗?我相信,沿着它蔓延的藤蔓,一定有隐匿的人文秘境,有逐渐模糊的故土旗帜,有迁徙的血肉脉络。
有月光或者细雨的夜晚,在一个中年人的梦境里,在玉米青纱帐的疆土里,那延伸的藤蔓之上,飘忽着马泡的身影,揉捏的是心底里的软,炸开来,是记忆的浆水,一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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