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西哥城问路
马淑鸿
问,是主动,是探寻,是通达目标的捷径。问,排除迷茫无知,让理性、客观回归内心。屈原两千年前的“天问”,惊天地泣鬼神。我乃平凡之人,生活在太平盛世,没有太多烦恼的疑问,但时常要问路,却也是人生体验里的妙处。
出门自由行,尤其是去完全陌生、语言不通的国家,“行”当然不容易。像我这种没有方向感,记路能力差,拐个弯就迷路的人,问路就成了必然。感谢互联网,感谢智能手机地图APP,短距离步行,离线地图导航搞定。但需要乘车,或者遇到复杂疑难路况,问还是难以避免。真心说,我喜欢问路。通过问路,我可以大致判断这个地方人民的友好度以及性格特征。问路,让我遇到太多温暖的人、有趣的事。去年在土耳其的番红花市,我询问一对衣着光鲜、美丽优雅的母女,她们不仅告诉我应走的路,而且还聊了很多家常。十分钟的友好相处,分别时俨然朋友一般。我们合了影,留了电话,互相拥抱道珍重。妈妈让女儿用英语告诉我:“我们爱你,真主保佑你幸福健康。”她的话,让我一想到土耳其就内心温暖。爱一个素昧平生的路人,这是多么美好的情愫。
来墨西哥之前,我曾被多次提醒:“墨西哥很乱,有些人很坏,你要当心。”因恐惧而放弃探求,偏见就会如影随形。墨西哥城作为世界上最大的都市之一,游人来去如走马灯般,带来繁荣也带来挤压。我穷游到墨西哥城,从下飞机开始第一次问路,一次又一次被墨西哥人的热情和友好所感动。在候机楼1号门口,我向大声拉客的出租车司机打听地铁站口,他毫不犹豫地把我送到去地铁的小路上,嘱咐我跟着行人往前走,一会儿就到。我当时奇怪,他为何不建议我乘坐他的出租车?一个问路的游客,不正是他推销的最佳人选吗?但他没有这样做,他的敦厚令我诧异更令我感动。
走进地铁站买票,我用英语问排在前边的年轻人能否帮我一下?西班牙语,我一窍不通。他的英语不是太好,但听明白了,立刻点头说可以。他帮我买好了票,没有直接走开,而是问我去哪里?他领我走到地铁线路地图跟前,详细告诉我怎么换乘,再把我送到该去的乘车口。换乘下车时,为保险起见我问身后的小伙子,一开始他没听懂,我把写在手心的站名给他看,他恍然大悟,“Si .Si.(西班牙语:是,是)”,他让我跟他走。下车后走到一个岔口,他和同伴告别,我知道他是专为送我。我告诉他不用送,他笑着继续往前走,一次次地回过头来确定我没有走丢。我们爬上很高的台阶,走了很长的通道,拐了好几个弯,从地下一直走到一个高架桥上。然后他拿出圆珠笔,示意把换乘的站名写在我的手上。他认真地、一字一画地在我手心写好,抬起头来告别。我握着他的手一再表示感谢,他竟然有几分羞涩,用英语轻轻地说:“Welcome to Mexico!”
我站在那里,看着小伙子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拥挤的人流中。一个素昧平生的路人,因为我的一句问语,竟然就感觉有了一种责任,这是多么美好的心灵!他陪我走过一段也许不到三百米的路途,却让我生命的宽度和长度都得以延伸。
在墨西哥城的四天,我一次次因为问路而被感动。去人类学博物馆地铁换乘7路车,我不知道怎么买票。问旁边的年轻人,他也无法帮我买票,便刷了自己的乘车卡,把我送上车。他应是赶车上班的,因为我,他却不能立刻上车。车开动了,我看着他离开站台不知去了何处,感动之余,我为耽误他乘车而内心不安。从人类学博物馆回来,我再次遇到同样的问题。两个女孩执意帮我刷卡上车,更感动的是,又再陪我下车,把我送到换乘的地铁入口。两个女孩裸露的皮肤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图案,但脸上的微笑却开朗而友善。
其实那一次,我并没有继续乘坐地铁回住处。过了一会儿后,我从地铁里出来,想沿着Hidalgo大街走回去,只有一公里多路,沿街有很多西班牙殖民时期的老房子,可观赏度很高。我穿过一条很大的马路,一边看着手机上的地图导航,一边走走停停,我不确定方向是不是对的。“奥拉,奥拉(西班牙语,你好)!”我抬起头来,看到路边四五个小伙子在冲我摇手示意,告诉我走错了方向。这是几个看起来像民工般的年轻人,皮肤晒得黧黑,衣着破旧,身边还堆放着一堆大包小包。“奥拉!”我也笑着停下脚步。他们笑嘻嘻地围起我来,好奇地看我手机上的地图,然后摇着头说:“No,No!”他们热情地指着相反的方向,示意我向那儿走。再次走过大马路,等红绿灯时我回头看,他们还在对我摆手示意,让我继续往前走。“这些人真好”,我边走边想,他们看起来没有多少文化,但却聪明有加。他们完全可以无视我在错误的方向上越走越远,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问他们路,但他们却古道热肠,主动提醒我,纠正我。什么是善?什么是良?一个国,一座城,一个人,热情就是最大的善,友好便是最美的良。墨西哥城问路,我问出一片温暖而明亮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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