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孩

合肥晚报 2019-07-14 01:09 大字

他们在贫民窟中找到了最适合扮演“赞恩”的赞恩·阿尔·拉菲亚。赞恩说,“演戏很简单。”那是因为,故事中的生活都是他的真实经历,无须表演。

这不是一部“演”出来的电影,这是每一天都在发生的事实。影片中的赞恩在道德与行为上并不完美,而大刀阔斧的剪辑呈现着生活本真的仓促与粗粝。

每个小孩生来都是天使,但天使有各自不同的命运。

有的天使被蜜糖环绕,而有的天使却落入了凡间的泥泞里,苦苦挣扎难以脱身。

很不幸的是,赞恩属于后一种。

这个12岁的男孩,没有上过一天学,甚至不清楚自己的生日,却作出了惊人之举——在法庭上状告自己的亲生父母。

为什么?

“因为他们生下了我。”

电影《何以为家》的开篇,一个名叫赞恩的男孩面对由法官、律师和亲生父母组成的成人世界,表现出超出年龄的理性。

但更让人心酸的是,就连他的年龄,都是医生测算出来的。他没有出生证明,是个所谓的“黑户”。

父母亲对此毫无愧疚,一切都仿佛理所应当。“你不曾身处我的境遇,怎会知道我的难处?”赞恩的父母声泪俱下地回应女律师的指责,似乎是在重复已然无比娴熟的台词。

隐藏在一个社会里的重重对立,被一个男孩勇敢撕开:贫穷和富有;生命和生存;乃至骨肉至亲之间难以解开的怨恨。

无人机慈悲地俯瞰这座城市,它像所有现代城市一样,有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有衣食无忧的人们繁衍生息,而同一片蓝天下,还有一个时常被遗忘的社会边缘,危楼陋室,贫穷饥饿,日复一日,渐渐麻木。

或许如赞恩的父母所言,你不曾身临其境,你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挑战人类生存极限的“活着”。

黎巴嫩男孩赞恩,无可选择地,出生在贫民窟中。他是家中长子,和父母与众多弟妹们拥挤地居住于一座摇摇欲坠的混凝土建筑中的一间蜗居里。父亲酗酒,母亲凶悍,放任孩子们自生自灭,且将年幼的他们作为劳动力来盘剥。一地鸡毛,满目污浊,赞恩在这样的环境中生长,没有出生证、没有上过一天学的他,白天去房东家里干活赚钱,瘦弱的身躯成为全家人的经济支柱,只有夜晚躺在一群弟弟妹妹中间时,可以安静地思考人生,可惜,想不出任何出路。

在这样的家庭中,天真是个奢侈品。他小小年纪就成为“社会人”。白天干活,晚上沿街叫卖果汁,抽烟,打架,父母为维持生计所做的违法之事,坦荡地让他也参与其中,他在父母的支持甚至是教唆下,学会了偷窃,每天“下班”时,从房东家的店里顺藤摸瓜地带回一袋日用品。

父母曾考虑过送他去学校,但只是因为可以省下一个人的伙食费用,并希望他能从学校拿些东西回来。

他的弟弟妹妹们,和他一样,生来便是“黑户”,女孩面临着更为残酷的命运,小小年纪便可能被嫁出去以交换房租。所有抗争都是无效的,赞恩最疼爱的妹妹萨哈被父母嫁给了房东,一个中年男人。

他和父母之间的矛盾由此激化。

妹妹是他的至爱,但任凭他如何阻拦,也无力改变妹妹的命运。出离于愤怒的赞恩,带上私自攒下的钱,离家出走。内心策划了一万次的逃离,就这么突然地成了真。

世界那么大,但他举目无亲,更荒唐的是,就算至亲都在身边又如何,一样得不到丝毫的爱。赞恩用可怜的旅费开始无目的的流浪,到达了一个海滨城市。

他四处寻觅生计,偶然遇见了贫瘠中的温暖。

在食品店里打工的埃塞俄比亚非法移民拉赫,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黑户”。她靠假身份证居留,偷带着一岁的孩子约纳斯。孩子不能曝光,她只能将他藏在拉杆箱里随身携带,等候合适的时机悄悄哺乳。

与赞恩的父母截然相反,拉赫在艰辛的生活中,将母爱毫无保留地奉献给自己的孩子。居于海边的简易棚屋,生活拮据,但妈妈依然努力为约纳斯营造了温馨的成长环境,玩具虽寒碜而不乏童趣,节衣缩食但吃饱穿暖。

赞恩与拉赫在街头相遇,原本只是为了找一份能挣钱的活计,却被这份爱所深深吸引,和拉赫一起回到了简陋的家中。也得到了一份新工作——在拉赫外出时照顾约纳斯,回报是免费的居住和食物。

原来贫穷也有不同的层次。拉赫因为境况比赞恩略好一些,也因为她真的把他当做一个孩子,便将他收留了下来。和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的这段时光,对于自幼缺爱的赞恩来说,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温暖的光亮。

拉赫在努力攒钱,为了买一张“真”的身份证。时间紧迫,她不得不到处奔波讨要工钱,在一次外出时被警方拘留,赞恩只能独自带着约纳斯一起生活,在渺茫的希望中等待她回来。

“原来你妈妈更坏。”赞恩以为拉赫抛弃了孩子。

“你一定是想妈妈了。”在狱中的拉赫哭到撕心裂肺。

弱小的赞恩,照顾着更加弱小的约纳斯,他再一次扮演起保护者的角色。可生活却是如此艰难。拧开水龙头,流出锈红色的水;想挣点零用钱,处处被人挑衅。

移民,是他想到的最后一条改变命运的出路。起初,他打算带着约纳斯一起移民,在遭遇了被房主驱逐等一系列挫败后,终于向现实低头。他把约纳斯交给假证制作者,换了五百美元的移民费用。

但此路依然不通,因为他没有任何身份证明。

期望变成绝望,而绝望的源头,依然是生育了他的家庭。

得到了公益律师帮助的赞恩,在法庭上与亲生父母对峙。

赞恩对法官说:“我希望他们不要再生孩子了。”

这足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吗?不。

生了孩子,就当得了妈吗?同样的质问也出现在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中。非法收养了两个孩子的信代接受审讯时以此诘问来作答。她收养的两个小孩,是被遗弃、被虐待的孩子。信代认为她拯救了他们,但在法律上,这种行为属于“诱拐”。被虐待的女孩最终被送回了原生家庭,也回到了在饥寒交迫中挣扎的生活。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让天使身陷泥泞难以挣脱?

如赞恩的父母所说,“我也是这样出生,这样长大,有什么错?”

黎巴嫩女导演娜丁·拉巴基没有急着回答。她用长达五年的时间,拍摄了这一部提出问题的电影。没有解答问题的野心,但求真实呈现。创作团队用了三年进行实际调查,在这期间剧本逐渐形成,更起用有相似生活背景中的人担任演员,真实还原了黎巴嫩底层社会的现状。在完成了六个月的拍摄后,最终得到了超过520个小时的素材,后期剪辑又花费了整整两年的时间。

他们在贫民窟中找到了最适合扮演“赞恩”的赞恩·阿尔·拉菲亚。赞恩说,“演戏很简单。”那是因为,故事中的生活都是他的真实经历,无须表演。

这不是一部“演”出来的电影,这是每一天都在发生的事实。影片中的赞恩在道德与行为上并不完美,而大刀阔斧的剪辑呈现着生活本真的仓促与粗粝。

故事中的赞恩最终获得了属于他的身份证,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导演在电影的最后写下了一句话:愿每个勇敢的小孩,都能被世界温柔以待。电影之外的赞恩获得了各界帮助,实现了移民的愿望,他或许,从此将被温柔以待。

但他只是许许多多“赞恩”中的一个。

□刘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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