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渡水想念你

芜湖日报 2019-07-03 01:18 大字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故乡老街尽头的凤凰矶,巉岩壁立,漩涡子直转。站在石尖子上,我们看长江,看大轮小轮,看长江大桥高铁如箭,对岸无为,绿茵茵一大片,前望不到头,后望不到尾。

过去荻港人说无为,喜欢用“隔江渡水”来形容,意思是无为近在眼前,远在天边,要想踏上江北沙土地,除非坐上扯篷的小渡船,风里浪里,一颠一颠。晓得不?隔山容易隔水难,行船跑马三分险。

无为不是我故乡,荻港才是。长辈们走后,清明回乡扫墓,老同学总会陪我和妻子去老街走走。上街头财神湾,看了我家挂了锁的小徽商百年老屋,再到下街头德远锅坊、凤凰矶江边,最后站在矶头,江南江北,千堆白雪,痴痴呆呆,游目一遍。

荻港无为,隔江渡水,一衣带水,都藏在我心里面。

春三月,去无为开高考研讨会。雨水湿漉漉,油菜花炫人眼。

访“米公祠”,遇中介一条街,百米左右,标牌林立。看到那些求职的大嫂大妈,我想起1989年春晚韦唯演唱的《爱的奉献》,想起歌曲背后“无为小保姆”的动人往事。“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这是人间的春风,幸福之花处处开遍……”

“无为小保姆”,曾经是个好大的群体,那是喷薄的青春,决堤的潮水。我有幸跟你们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改革开放,热腾腾。当年,你们就是从这条窄窄短短的中介街走到北京去的吗?在我心里,你们向来都是漂漂亮亮的励志形象,孙犁笔下的水生嫂,铁凝笔下的小香雪。

我家二姑母,家住无为黑沙洲,她的小女儿,也曾是个“无为小保姆”。当年她背个大包上北京,才十几岁。临走那天早上,还抢着去塘边洗了一桶衣裳,又跑地里捡了一小堆棉花。棉花白,塘水清,我的小表妹,那天要远行。

雨后米公祠,碧水微皱,翠竹欲滴,亭台水榭,线条清晰,除了幽静,还是幽静。文化不用说话,看了心里就甜。

甜的还有无为板鸭。路过一长排板鸭摊位,我请教无为板鸭特点。那个中年摊主,头发根根清爽,白衫一尘不染。“我们无为板鸭呀,最大的特点,就是熏,这个传统工艺,全国都独一无二呢! ”儒雅,自信,像个高校先生……

爱如潮水,必有源泉。我想起匈牙利黑白电影《牧鹅少年马季》,那个憨憨的老妹,又夸张又撒娇地表白:“妈妈哎,我爱他的鼻子!”

这事有点儿险。

那一年,我二姐和堂姐,都在十一二岁的样子,都扎一条细细麻花辫。我们几家合住的老屋,准备拆了烟熏火燎的小缸缸灶子,砌带烟囱的大灶。万事俱备,只差焐水的吊罐。大人忙,就先和新港亲戚说好,派她俩去新港锅厂买吊罐。天苍苍,水蓝蓝,两个小黄毛丫头,手搀手,上了小客船。不料顺风顺水的小客船,没有开到离荻港十五里的新港,却把她们送到了隔江渡水的无为沙滩上。原来她们坐错了船,本来要坐江南班,上的却是江北班,南辕北辙。“黑影子上墙,小毛毛要娘。”那年月,没有电话、手机和微信。家里人,以为她们到了新港,新港亲戚,以为她们还没动身。好在第二天下午,汽笛声声船靠岸,她俩小麻花辫子一甩一甩,各拎一只胖嘟嘟的吊罐,毫发无损,又平平安安回到荻港小轮码头!

一个好心的无为老乡,全程帮了她们!那个无为老乡,不知名,不知姓,不知怎样的鼻子和眼睛!

还有一个故事,可能更遥远。

长姐为母。去年过年,同母异父的大姐回忆说:她爸爸病逝,妈妈带她回到巢县乡下外婆家。那时候,巢县解放早,有人就对妈妈说,如今解放了,男女平等,你这么年轻,又有文化,可以出去革命呀。那天一大早,妈妈坐了小船,去无为,外婆抱了她,在岸上哭,妈妈偷偷地在船上哭。妈妈去了无为街道、医院,拿的是供给制,应该算是老干部。妈妈在世的时候,还惋惜地说,介绍她参加工作的,是无为的黄裁缝,黄裁缝要是还在,就好了,他是可以证明的呀。

隔江渡水的无为黄裁缝,您老人家,在哪里?

无为不是我故乡,荻港才是?荻港无为,江南江北,隔江渡水,一衣带水……“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程红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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