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质感 ■闫群
一
时光流转，岁月变迁。日子在睁眼和闭眼间“嗖嗖”逝去，轻轻淡淡，不留痕迹。隔着年轮的栏杆，我无助地看着生肖跳舞狂欢。光阴并没有流失，岁月亦不会苍老，只是褶皱了青春的脸。斜阳在鸟儿的翅膀上滑落，霓虹用仅有的温暖安抚着夜的苍凉。在世事轮回中，生命慢慢的有了厚重感和质感。春日的阳光在指尖缠绕、回旋、安静地散开，然后在无尽的思绪里弥漫开去……
不知不觉，行走到了人生的又一个层面，一个精神与灵魂统一的和谐高度。虽然，时常还有无法释怀的部分，比如：希望能够拿出更多的时间陪陪年迈的父母；不再去计较那些无端的来自于他人的猜疑与误解，甚至攻击；学会用大爱去爱自己所爱的人；拿出一部分时间来营造工作与家庭、亲情与友情的和谐氛围；包容世间的种种沧桑与肮脏……但终究，这一切都无法在短时间去完成。于是，把心放下，放到灵魂里。让这颗心，一天天的更加宁静与淡定，深刻与通达。折射出来的，却是更加坚韧而精炼的生命力量——生命的质感。如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经过无数次切割与打磨的痛苦之后，只有纯洁的本质与无法击毁的生命韧性，而后，去传递一种带有纯度与韧度的生命色彩。这，就是我最终所要锻造成的生命本质的模样。
奥地利作家阿尔德里奇有句广为人捧的名言：“抚平心灵的皱纹，等于青春永驻。”在步入40岁的殿堂时，我把这句话记在了日记本的扉页，以最虔诚的态度和最醒目的标识，指引自己尽可能抚平心绪的波澜，压缩身躯的欲望，倍感受益匪浅。每天，打开日记本，我总是虔诚地告诫自己：放下全部忧思，战胜消逝的光阴，注入不老的信念。我们既要为理想而生存，更要学会在现实中生存。人世间的许多过往总是那样匆匆，那样无情。开心也好，伤心也罢，所有的一切都会在时光的冲洗下日渐淡漠，成为过去。想到这结果，你没有理由不欣慰。
二
当我明白文字于我是一种安慰时，我便能够做到如此淡泊而内敛，静美而温情，从容而坚韧。在生活的磨砺下，我发现自己竟然也能做到把责任提升到一定的高度，而忽略自己所承受的苦痛。这，不能不归功于岁月的沉淀。
驴宁要草料而不要黄金，因为草料比黄金更让它快乐。可惜人往往没有驴来得明晰。文化的侵扰常常使我们很难弄清自己真正的快乐所在，以至于本末倒置，白白地浪费宝贵的生命能量。你能否活出快乐，活出自由，相当程度上取决于你能否把自己从众目睽睽之下解脱出来，拨开云雾，进入无人之境。然后，按照自己的情趣和天真率性选择自己能选择的东西，在澄静的境界中开尽生活的繁花。生命中最难的阶段，不是没有人懂你，而是你不懂你自己。如果我们的心足够明净，会发现太阳离我们很近，月亮离我们很近，星星与路灯都放着光明，簇拥我们前行。
无欲的生命是安静美丽的。蹲坐在云冈石窟里慈祥的大佛，敦煌壁画里衣袂飘举的飞天，一棵虬枝盘旋的古树，两片拱土而出的新芽，庭院里晒太阳的老人，槽枥之间的静立的马匹，甚至是一只鸟，从一根斜枝扑棱棱飞到另一根斜枝上，呈现出的，都是博大的安静。因为舍得，所以淡泊，因为淡泊，所以安静。他们无意去抵制尘世的枯燥与贫乏，只是想静享内心的蓬勃与丰富。
阳春三月的一天，我去看望一位老人，一个给过我许多关注和帮助的忘年交朋友，他已八十高寿。当我走进他家，他正端坐在沙发深处，没有看书，没有练书法，只是端坐在那里，甚至都感觉不到他在思考。我和老先生攀谈着，一些陈年往事逐渐勾起了老人的回忆。当他谈到差一点被造反派殴打致死这一段时，语速平缓从容，脸上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这种平静，不是来自岁月的老练和世故，而是来自命运磨难后的超然与豁达。他说，人生就是这样，耐得住寂寞，才能守得住繁华。每一个优秀的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时光。那一段时光，是付出了很多努力，忍受孤独和寂寞，不抱怨不诉苦，日后说起时，连自己都能被感动的日子。
下午的阳光斜照进来，地板上、四壁上、横竖都是窗框投射下的沉重的影子。空气中，一个安静的内核在沉浮中发出金属般的脆响。
三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记得有句话这样说道：假如说幸福是黄金，痛苦就是它的重量。一旦幸福来临，所有的痛苦就都有了价值。当你经历了背叛、欺骗、伤痛、生离死别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你会发现你变得不只是成熟，还有坚强。沉静的你于坚韧韧中多了一丝圆滑，于柔情中多了一份沉稳，于端庄中多了一份媚惑，于从容中多了一份练达。你从内到外散发着一股力量，一种魅力：不张扬、不做作、不矫情。
尽管生活有时就就像打酱油，不是瓶子太小，就是折腾人来回跑。但相信一切都有定数。人在做，天在看。时间会给每个人一个交代。我们能做的仅仅是：尽人力，听天命。我们当初的人生选择，已经注定了现在的生活。并且，很难再去过与之相反的两种生活。就像诗人卞之琳那两句经典的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人活在世上，你羡慕欣赏别人的风景，别人也在欣赏羡慕地看着你。
其实，生活无非就是：习惯了，习惯了。对于婚姻习惯了对方的优缺点，再也分不开；对于事业习惯了进退荣辱，再也不纠结。得过且过是一种崇高的境界，我们都在修行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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