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文学考古”
□林颐
阅读的历史由来已久。书籍的起源就像语言本身的起源一样难以确定。原始意义的阅读,源于对记忆之物和图像的解码。比如,穴居人用矿物石作岩画,或在龟甲兽骨上刻字,或用结绳的方式记录月亮周期。不过,阅读有意识地成为公众需求,显然没那么早。
在《秘密图书馆》里,英国历史学者奥利弗·特尔从古希腊世界开始考察阅读史,很有道理。因为正是在那时,书籍才真正被发明出来。发达繁盛的文明,推动了图书的需求。诗歌、历史、数学、戏剧等纷纷以书写的形式留存。古罗马人之所以写作,是为了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图书成为宴饮日里受欢迎的结盟礼物。古风时期之后,希腊人和罗马人手捧从埃及引进的莎草纸撰写的书卷,图书慢慢成为历史的见证。
《秘密图书馆》从古典世界开始,一路沿着中世纪、文艺复兴、启蒙时代、浪漫主义时代、维多利亚时代,直至现代世界,这样的结构配置和通常的阅读史书籍并无太大区别。然而,本书之特别就在于,主线虽然如此安排,作者却像一只好奇的猫,伸出爪子挠来挠去,扯出了各种线头。每一个小小的线头,牵出一些小小的趣闻,通往奇怪的方向。
比如,说到荷马,自然会想到《伊利亚特》与《奥德赛》,作者却大谈一首名为《马吉特斯》的喜剧诗,据说亚里士多德在《诗学》里把它归为荷马的作品。这是一首什么诗呢?它也被叫做“蛙鼠大战”,两种动物的争斗被解读为希腊人和特洛伊人的那场大战。
比如,英王理查二世,十岁继位,这个倒霉的人儿成了莎翁剧中人。可是,本书作者关心什么呢?作者说,我要感谢理查二世,用英语写成的第一本食谱是为他编制的,名叫《烹调方法》。其中包含了三种意大利面的最初的英文食谱:意大利饺、千层面和奶酪通心面,这还是第一本提到橄榄油的英文书,并且列出了早期的沙拉配方。
比如,讲到爱伦·坡,要么就是说他的侦探小说,要么说他的诗歌也很有魅力。可是,坡一生之中最流行的畅销书,既不是小说,也不是诗歌,而是一部叫做《贝壳学家的第一本书》的科普读物,况且,这部作品还被坡的传记作家认为太过平庸而弃置不提。
作者的偏好真小众啊。以上这些例子,书中到处皆是,一些论调或者所说的“第一”,可信可不信,需要进一步的证据。权且当故事来听吧。作者仿佛一位“文学考古”人,从不知哪些角落抖搂抖搂,拎出了一堆结满蜘蛛网的古旧书籍,搭建而成的这座秘密图书馆,装满了无用的知识、古怪的念头、淹没的传说、被遗忘的作家和匪夷所思的逸闻。
这种情形让我联想到翁贝托·艾柯。这是相当“艾柯”的口味。艾柯曾经阐述“爱书狂”的各种表现,其中的鲜明特征之一,就是有古癖,专好冷门。艾柯还说,没有什么比罗列清单更能引发读者共鸣。世人总喜欢列清单,《秘密图书馆》亦不妨视为一份小众冷门古旧书的清单,这样的一份单子自有它的一种乐趣。艾柯还说过,在书籍要传播给我们的指定记忆之上,附加了它自身渗透的“物理记忆”,书籍自身故事的芬芳。
今天的一个问题是,大家似乎都想从“读书”里获得“有用”,而丢失了一种单纯的兴味。图书史呈现载体的变化,在互联时代,书籍似乎面临穷途蹇运。
其实,不必为图书撰写讣告,“别想摆脱书”,书籍可以死,书仍永生。请拥有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欢书的心情。
《秘密图书馆》
[英]奥利弗·特尔著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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