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的博弈 读小说《岛》

陕西日报 2019-01-16 07:20 大字

袁国燕

即使厄运如影随形,也要努力站在光里。

这是读英国女作家维多利亚·希斯洛普的长篇处女作《岛》后,我心中涌动的力量。在捧读它的一周时间里,我为书中的人物牵肠挂肚,仿佛被附体,不读睡不着,读了更睡不着。

“悬疑+情感+病魔”的多维度叙述,使这部小说荣登2006年英国各大畅销书排行榜榜首。小说从阿丽克西斯的一个疑问开始:25岁的她发现母亲索菲娅一直刻意隐瞒自己的过去,守着出身秘密。阿丽克西斯便踏上了寻找这个秘密的旅途,寻到爱琴海一个叫布拉卡的村庄——母亲的成长之地,才知道和村子百米海水之隔的对岸,居然是人人谈虎色变的斯皮纳龙格岛。1903年至1957年间,斯皮纳龙格岛是希腊主要的麻风病隔离区,母亲神秘凄婉的家族故事在这里层层剥开,像洋葱一样汁液横流。

阿丽克西斯的疑问和勇敢,紧紧扣动着读者的心弦,令人不得不和她一起屏息凝气,穿行在荒凉小岛和闭塞的村子里。随着伊莲妮、玛丽娅、索菲娅的生死悲欢而愁肠百结,扼腕唏嘘。爱恨、生死,这些空洞的、概念化的词被作者举重若轻地附在人物身上,竟这样的逼近,这样的疼痛。

从此岸到彼岸、从治疗到治愈、从濒死到重生,人性之光影、命运之无常、爱情之玄妙,被作者铺展得淋漓尽致。它不仅是一部四代女子悲壮坎坷的家族史、悲欢离合的情感史,更是20世纪几代麻风病人活生生的血泪史、与病魔斗争的抗争史、世界麻风病的治愈史,还有,以阿丽克西斯为代表的新时代女性的爱情观。阿丽克西斯是小说结构的外线,她切开了家族的伤口,却发现血水里储藏着满满的爱。她重新审视自己的爱情,从此,这个家族从历史纵深处走出来,走向一代比一代更好的未来。

小说穿插着战争背景、宗教信仰、地域风情、美食医药,还有字里行间闻得见的海洋气息和船桨的搏击,维多利亚·希斯洛普把一个大苦大难,但却活色生香的家族故事温情呈现,即使麻风病的厄运一次次袭来,也始终有友谊和爱的光束,照亮心路。值得一提的是,安娜是幸运儿,嫁入豪门,而且是家里唯一没有感染麻风病的女人,可健康美丽的她,内心却强烈扭曲,自私、纵欲、贪婪,最后死于丈夫的枪下。两声枪响和鲜血染红的昂贵裙子,是不是隐喻着,心灵的病和身体的病一样,都是分泌毒液的蛇?

整部小说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基调里,诉说着光与影的博弈,爱与恨的交织,摇曳多姿、哀婉凄美而又荡气回肠。维多利亚·希斯洛普的叙述像退潮的海水,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能感受到潮水的悸动,以及它再次的奔涌。朴素文字背后,氤氲着怆然铺展却又隐而不发的情感张力、绝境重生却又峰回路转的叙述魅力、温热底色与薄凉宿命中的思想魄力,使小说精神超拔,气息动人。

这本书我接连读了两遍,第一遍享受故事本身的快感,第二遍品咂语言、情感张力,体会细节。从开始存疑到最后解疑,使小说的结构圆润丰盈;几代人故事的穿插叙述使内容丰实丰厚,总在死亡之影压来时,亮起希望之光。维多利亚·希斯洛普无疑是高手,情感与情节水乳相融,情思风生水起,情境直逼人心。

然而,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作品,作为处女作也必然存在瑕疵。《岛》在个别情节的转折中稍显僵硬,比如克里提斯与玛丽娅约定婚姻却不得不分手的章节,着墨疏松。试想两人经过苦苦相恋和漫长等待,却因玛丽娅宣布要留在父亲身边尽孝,就平淡分手,没有内心挣扎,没有互相思念、通信的描写,即使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必然,但缺失了尽孝与爱情的两难选择,就失却了精彩。

瑕不掩瑜。也许,缠婉冷寂的叙说,空远淡泊的笔意,正是这部小说的可爱之处,就像美女鼻尖上的几粒雀斑。

我在盛夏的一棵大树下合上书的最后一页。阳光酷烈,我内心却一片清凉。久久凝视着书的封面:一个女子面朝广袤无边的大海,独自起舞,远处旭日初升、云蒸霞蔚,她沐浴着温暖的光晕,嵌在一幅意境悠远的画里,成为美丽的剪影。

我将目光移向远处,看着悠远的山,静默的树和几只掠过天空的小鸟,思绪缥缈。我在想,这个独自起舞的丽影,是伊莲妮、玛丽娅?还是索菲娅、阿丽克西斯?显然,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四代女人,都以最美的姿态,在命运的乐曲里起舞,用内心的爱和光,驱散命运的阴霾。

一面阴影,一面阳光。一半希望,一半失望。人生就是一场博弈,没有胜负,只有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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